“怎么了?”夏近秋忙转头看她。
“呃……没什么。”石曼生站起身,“我有东西忘屋里了,我回去下。”
石曼生确实忘了东西,可这东西却是个“时间”。
当初那张署名“梅”字的纸条说得是七日后黄家药铺见,那是腊月二十九收到的纸条,七日后岂不就是大年初六?正是今天!她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准备下山看看。虽然已经快天黑了,但既然纸条都受到了,别人还曾经那么帮过自己,她还许下承诺来着,万一别人就是要自己来践诺的,这不去赴约好像不大好。
可柳木白那边……
她有些动摇。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梅子倾还会不会继续等着。
纠结了好一会儿,她终于一跺脚,还是决定现在就去。
当然,她没和柳木白说,倒是和师叔说了声自己去山下找黄家药铺。以往她也偶尔会这么大晚上的去黄家药铺,是因为在制蛊制毒的过程中偶尔会发现缺了什么,要买一下。
是以,夏近秋听罢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不和柳木白说,是怕他听了会要与自己一同去。毕竟天晚了,她又是姑娘家,他会担心的。但这百里宫周围,她石曼生还真没事很么好怕的,熟门熟路得很。
多穿了几件衣裳,她悄悄从侧门溜了出去。一路匆匆忙忙下山,还不小心摔了几跤,忍着疼赶去了山脚的镇子,而后租了匹马一路骑往了通义县城。
……
刚走到城门边,她一拍脑袋,傻了。
——她怎么就忘了,这天黑了,城门都关了,进不去!
这可怎么办才好?
就她那破轻功,不等爬上城墙就得被人用箭射下来了。
石曼生想了想,还是先迷晕人吧,她也就这点最本事了……
娴熟地撒了药,等了一会儿,便听得几声倒地闷响,她这才吃力地爬起了城墙。
城墙可不比当初金树院那院墙,高了不止一点点。石曼生好不容易爬上去了一段,一回头,看到脚下高度,心中一慌,差点摔了下来。
——干嘛偏偏要约黄家药铺,约在山脚镇子不行吗?她边爬边腹诽着。
“你来了。”
身下忽然传来了人声,石曼生吓得脚一抖索没踩稳,径直从墙上落了下去。
不好!!!胡乱伸手想扒拉住墙,可惜无济于事,她还是在不停下落。
就在石曼生慌乱之时,一个温暖的身躯从后靠近了她,手横插到她腰间,那人揽住她,脚尖轻点了几下墙面,带着她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好俊的轻功!
石曼生惊魂未定,正要道谢,待回头看到身旁人,她惊了一下,匆忙就要挣开那只还横在腰间的手。见她要退开,此人嘴角一绷,竟是收紧了胳膊。
石曼生冷了脸,“梅公子这是做什么?”
若是旁的人敢这般,她一定二话不说就要撒毒。可眼前这个救了她的武林高手正是约她来通义见面的梅子倾,而且还是她欠了不少人情的梅子倾。
“许久不见,石姑娘。”他到底是松了手,石曼生立刻拉开两人距离,站在了他对面半丈远。
“不知梅公子找在下有何要事?”如果不是要事,有他好看。
“说来话长,可否请石姑娘移步?我们进城再说?”梅子倾伸出了一只手。
如果要进城,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翻城墙,她翻城墙的水平刚刚大家也见过了,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梅子倾伸的这一只手,自然是要带她进去的意思。
石曼生不喜与他接触,可毕竟是自己迟到在先,人家还救了自己……虽然她本来就是被他吓下来的……总之,她勉强同意了。
这一次,梅子倾没有再做出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带她越过城墙,刚刚落地就松开了手。
石曼生站定身子,一抬头就看到城墙边倒了一片的兵士。这个情形跟当初在江陵很是相似,只不过江陵城的城墙可比通义县城的大了去了,若是让她自己爬那墙还不知要多久。
“石姑娘,这边请。”
她抬了抬眉,跟着梅子倾往一旁的街道走去。这个时辰,万籁俱静,整个大街只有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大道上的积雪已被扫尽,能清晰地听到鞋底触及青石板的声响。
天空中没有一丝乌云,繁星点点拥着一弯月牙,无风的夜色越发宁静。
街旁的屋顶上还有未化的积雪,屋檐下挂着晶晶亮的冰棱,家家户户门口都贴着崭新的春联,空气中残余着烟花的味道。
走着走着,石曼生认出这是去往黄家药铺的路。
“你是怎么知道黄家药铺的?”没忍住,她在他身后问出了声,这一问在空旷的街道显得有些突兀,她抿住唇有些后悔。
走在前头的梅子倾只是稍稍顿了下步子,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依旧领着她往黄家药铺走去。太静的夜不适合说话,石曼生便不再提问。
接下来的一幕更加让石曼生惊奇了,他竟然直接走去了黄家药铺的侧门,还用钥匙直接打开了门上的铁锁。
这!怎么会……这门的钥匙黄老板从来不会给别人的,向来是她们百里宫的人来才能用的。
她憋着疑问,一直随他进到了客房,正是那间百里宫人的专用客房。
屋子里很暖和,暖炉应该已经点了不少时候。桌上有着茶壶和水杯,壶口正冒着热气,可见是有人特意帮他们准备好的。
看着眼前的一切,石曼生神色凝了起来,她知道梅子倾应该与百里宫有一定关系,可没想到关系这么深,竟然连黄家药铺都这么熟门熟路。毕竟之前在江陵的时候,师叔夏近秋对梅子倾也是丝毫不熟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