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所有人都怕我……
为什么他们都死了……
……
过了许久,她终于鼓起勇气向泉水靠去——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清澈的泉水镜子般倒映着一切事物,流水带起的纹路将所映出的画面如绸般微微皱起。而突然出现的那张可怖的面庞一下打破了所有的美感。
青灰的面庞,黑色的唇瓣,微凸的紫色经脉狰狞地从整个额头一直漫布到左边眼眶下……
看着那个恐怖面容,她的呼吸都停滞了下来——这是我?
……
……
她蜷缩在泉边,盯着水面那个可怖面容呆呆地过了整整一日。从日中到日落再到月上梢头,她一动不动,如石刻般看着水面。
山中风大,灌木林不时传来令人悚然的声音。可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不在意。
夜色浓厚,淡淡的月光被树林遮掩,同时被掩去的还有水面倒映的那张脸庞。
是不是天亮了,就一切都好了?
是不是天亮了,我的噩梦就可以醒了?
我是钱小青,我不是妖怪……
求求你,老天爷。
求求你。
天亮了就让一切回归原样,好不好,好不好?
求你了……
……
金色的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清澈的水面,打碎了谁的梦。
流水依旧情不知
红颜不复念成灰
那个不知名的村子,二十三口人,一条狗,七间宅。
而如今只有二十四座坟,二十四个木碑,七间空屋。
七天,钱小青花了七天时间做完了这一切。
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埋尸?
这些都不重要了。
黄土下掩埋的不仅仅是二十四条性命,更是她曾经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希望和梦想
……
人?她还能算是人吗?
全身上下都是剧毒,就连血香都可以杀人于无形。
妖怪吗?算不上。
——师兄,青青变成怪物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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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教掌门大婚,稍微有点名气的各门各派都收到了烫着大金字的喜帖。帖子中并没有提到新嫁娘的名字,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江湖上早就流传了向掌门的未婚妻千里寻夫的佳话,听说那是一个温婉秀丽的大美人,向掌门真真是艳福不浅。
钱小青准时来到了绿羽山庄,当见到景小爷和他身后的那一排人的时候,她着实吃了一惊。
景小爷一袭紫色的衣裳配着黑色腰带和衣襟,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高挺的鼻梁,深深的眼窝,浅褐色的眼中还带着一抹不羁的笑容,白净的脸上竟然还贴上了一抹小胡子。
和平日的他感觉很不一样……但是真是个好看的男子。钱小青愣愣地看着他,心下不禁酸了起来——师兄也是顶顶好看的男子。
“怎么?小爷我今日不错吧。”看到钱小青发带,景小爷得意地伸手抹了下小胡子。
“这胡子……”为什么突然有了胡子?
“这个吗,是为了显得稳重些,我姐姐说我不太稳重。想来想去我就加了这个胡子。是不是很稳重?”他挑着眉毛笑着。
钱小青没有回话——人不是有了胡子就稳重的。
“他们为什么穿成这样?”景小爷的身后有三个随从,竟然打扮和自己一模一样,从上倒下遮得是严严实实,一丝不漏。灰衣裳,大帷帽,黑手套,隐隐看去帷帽里面也和自己一样带了面具。这……
“他们啊?”景小爷回头看了眼,继续笑眯眯的说道,“姑娘别见怪,我是觉着你的打扮很是新奇,要是随从都你这么个打扮,到是帅气非常啊。”
自己的打扮在常人看来应该是相当奇怪。他……难道是为了不让别人注意到我,所以才让手下这么打扮的吗?
“姑娘不介意扮作我的随从吧。”
“不介意。”
“那好,我们这就启程去无名教吧。”
景小爷理所当然地坐在马车里。一个随从赶车,两个随从骑马。钱小青坐在赶车的随从旁边,看上去很是协调。
一路上很是顺利,还会不时碰到各门派同往无名教的人。大家看到绿羽山庄的马车,纷纷打招呼。景小爷不厌其烦地从马车里探出来笑迎各路英雄——这些可都是绿羽山庄的衣食父母。只要还有江湖,就一定存在纷争,而这些不太平就是绿羽山庄的温床。江湖对绿羽山庄来说,永远是人越多越好——人多了,自然它就乱了。
越来越接近无名教,看着熟悉的万岁山,钱小青的心中闷痛异常。
师兄,青青终于回来了……
无名教现在在江湖上的名气很是不小,此次大婚的消息一传来,就如武林大事一般,各门各派都派人前往。著名的兵器世家雪湖山庄庄主兰雪西及其夫人也到场恭贺,而神秘的绿羽山庄竟然也是无名教的座上宾。要知道——平常连武林大会雪湖山庄都是各种借口推脱,而绿羽教更是从来都是不参加。想不到今日竟然齐齐出现,很是值得惊奇。
虽然无名教全教上下张灯结彩,显得是一派喜庆非常,可每一个来到的宾客却都感到压抑无比——大喜的日子,无名教的堂主个个都如临大敌般板着脸,不时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向教主更是语气平淡地迎接着各派的来宾,尽管他穿着大红的新郎衣衫,脸上却无一丝喜气,周身的低气压更是让所有人说不上两句就讲不下去了。
武林人士开始纷纷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