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近,可因着夜色,她看不清楚马上人的长相。但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期盼——会不会……
“吁——”
马在她院门口停住,那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一个轻跃就下了马,而后边走边缓缓褪了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带着几分疲惫的绝色容颜。
一如既往的慵懒声线,“无卦,新年好。”
那一刻,她心中瞬间被喜悦充满——他竟然为了自己这般快马跑回来。
可她仍就绷住了表情,若无其事,“你怎么回来了?”
“长青可是特意赶回来陪你过年呢。”走到她面前,忽略她的表情,左非色直接将她纳入自己怀中,“无卦定是欢喜得不行了吧。”
“没有。”她木木地回答,在他怀里的身子微微发僵,试探着用手想将他推开。
左非色倒是先她一步放开了,改为牵着她的手,好看的眼睛微微弯起,“无卦,还有吃的没?”
无卦继续木着脸,“没了。”
“这样啊。”他突然凑到她的耳边,声音轻轻缓缓,“长青为了无卦奔波而来,真是有些饿了。”
热气刮过她的耳廓,若有似无……
无卦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个透彻,急急将他推开,“厨间还,还有梅花糕。”
“还是无卦疼我。”左非色笑得惬意,不顾她尴尬的表情,美滋滋地牵着她的手往厨间而去。
“嗯……味道不错。”长青眯起眼睛吃梅花糕的样子像一只餍足的狐狸。
无卦不作声地将旁边的糕点也往他面前推了推。左非色一直牵着她的手,就算坐下来吃梅花糕,他的左手也没有松开她,就那般自然地牵住,松松暖暖。
“明年冬天,无卦再多做些留着吧。”他笑着看着她,很是自然。
“好。”
左非色又吃了一块,心满意足——这梅花糕带着梅花独有的凛冽香气,吃在口中有着说不出清爽。
“光吃糕会干的……我去沏茶。”姬无卦抽出被他牵着的手,去到了厨间。
……
绿尖茶叶在热水中缓缓舒展开来,晕染出青色茶水,袅袅升起的水雾缓缓沁出几分清香。
……
那一夜,左非色吃过梅花糕,陪着无卦一直过了新年的钟声而后就披上了斗篷。第二日,祭天大典,国师可不能迟到了。
“路上小心。”
“等忙完了,无卦再陪长青洛水垂钓,可好?”
“嗯。”
马蹄声急,左非色披星戴月地离开了。
无卦回了屋,看着屋里他喝剩的茶水,她的心没由来地一阵温暖——碧螺春,确实不错。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今夕何夕,与君同待。
无卦不会知道,这竟然是她在洛阳过的最后一个新年……
作者有话要说:
☆、何以有花
腊月一日日过去,新年将近,西胡传来了好消息。
韩苏领兵月余,已将胡国之危解决,现正驻兵胡国,整顿军队,善后战场,助胡国新建。如此看来,开春之后韩苏应该就能凯旋而归了。
这时,有大臣旧事重提说道了了清大师当年的预言——如若韩苏能侥幸度过大劫,二十之后许能有一番大作为。
真是天佑洛国,良将辈出。所有人都在夸赞祈王爷,皇上虽与韩苏不甚亲近,但听别人这般说道自己儿子自然是高兴的。
于是,皇上龙颜大悦,祈王府一时间身价急升,韩苏在百姓中的声望空前。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无卦心中只有一句淡淡的——很好。
对于韩苏,她似乎已经能很平静了。他有了凤颜良伴,也许以后还会登上九五至尊的位子……只是这些,已经不是她能助得了的了。
以后的交集……会越来越少,毕竟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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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韩晟又一次将手中信笺狠狠拍在了桌上。
“没用的废物。”他咬牙低咒。这是本月第三次失败,现下派到胡国的刺客已经全军覆没。
跪在那处送信的黑衣人满是慌张,“殿下,这次真的差一点就……”
“差一点,差一点……本王要听到的不是差一点!”韩晟阴厉地看向他,“派人,继续派人!决不能让他活着回到洛国。”
“是。”黑衣人急急退下。
本王偏就不信了,他韩苏还有九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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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苏凯旋的那一日正是春光大好,整个洛阳的百姓都站在了街上想要一睹王爷的风姿。
谁曾想到,当初那个柔柔弱弱的短命二皇子摇身一变,竟是成了洛国难得的将才,第一次领兵就将向来以铁骑着称的云赫给活生生打了回去,而胡国为表相救之恩,更是再赠千匹汗血宝马、十万金银,外加一纸称臣盟书。
时下的茶楼、饭店里,说书人们都津津乐道着祈王爷在西胡作战的英勇事迹。从雪夜偷袭、绊草擒敌、设伏杀将到如何与胡国朝廷尔虞我诈、你来我往地拿下那纸“称臣盟书”,不会武功的韩苏已然被扣上了“活诸葛”的帽子。
原来他可以做得这般好。
坐在邻街茶楼二楼,无卦听着说书人的口若悬河——长青说得没错,是该让他自己去争那个位子。真正的帝王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一蹴而就的。
“来了!来了!”
“祈王爷来了!”
“真是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