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敏想起沈如颜说的话,她说,她已经放下断门石封住了密室,很隐秘,他们找不到,就算找到,他们也一定打不开。
难怪如此说。
谁会想到机关是书,而且还是在特定的位置取出一本,又放到另外一个特定的位置去。
“快,我们速战速决。”
沈如颜说着,已经带头顺着石阶往密室下去。
郁敏眼梢左右一掠,快速环顾了一下四周,便也拾阶而下。
所幸早上走的时候,密室的烛火她没有灭,不然漆黑一团,掌灯也是相当费事。
“药在哪里?”
沈如颜虽然先下去,可也必须等着她才行。
郁敏走到桌案旁在一堆瓶瓶罐罐前搜寻,因为瓶罐的样子都差不多,恐拿错,所以一瓶一瓶都拧开了盖子看,看完又闻,闻完又看,谨慎又仔细。
“好了没有?你不会连自己都不记得是哪个了吧?”
沈如颜抬头望了望洞口,眉心微蹙,显然有些不耐和不悦。
而显然,长期的研究工作已是练就了郁敏不徐不疾、不焦不灼的性子,她默不作声、耐心地找着。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听到她道:“找到了。”
沈如颜一喜,见她将瓷瓶拢进袖中,连忙迫不及待地带头拾阶而上:“快走!”
刚上了两个台阶,抬脚正欲踏上第三个台阶时,骤然发现台阶上一抹黑影,沈如颜一惊,举起的脚就僵在半空中,愕然抬头。
台阶的高处,也就是密室的入口下面,男人白衣胜雪、长身玉立。
沈如颜脸色一白,差点栽下石阶,抬起的脚后退一步,落在下面一个台阶上,才险险稳住自己的身子。
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站在这里多久了?
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一瞬间有千百个念头从脑子里一晃而过,她回头看了看身后还没来得及上台阶的郁敏,见郁敏亦是脸色微白,她强自镇定,给了郁敏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之后,便牵了牵唇,迅速扯出一抹招牌的亲和笑容,转头仰起小脸面向男人。
“爷怎么会在这里?吓了如颜一跳。”
一边说,还一边抬起素手轻轻捂了捂胸口。
凌澜亦是唇角一勾,缓缓笑开。
“因为兰某要走了,忽然想起两日前在酒楼跟姑娘的约定
tang,姑娘说,一定会给兰某践行,兰某在花楼寻了很久没寻到姑娘,便找到这里来了。”
磁性低醇的嗓音流泻,沈如颜却是听得心中早已滋味不明。
唇角微微僵了僵,继续讪讪笑:“这两日花楼事多,如颜忙得晕头转向,差点忘了这事,亏得爷还记得,好,走,去酒楼,如颜一定隆重为爷践行。”
沈如颜一边说,一边又轻提了裙裾,上了两阶台阶,却又在男人的下一句话里再次顿住脚步。
“花楼都没人了,酒楼还营业吗?”
沈如颜顷刻就做出了回应,一脸震惊和懵懂道:“没人了?什......什么意思?怎么会没人呢?”
凌澜低低笑,却但笑不语。
若说世面,沈如颜也算是见过的人,沉静内敛本就是她的性子,一般情况下,也能做到遇事不慌不惧。
可面对这个天生就气场很大的男人,她永远觉得心虚得紧。
何况此时,两人所处的位置,他高她低,他俯瞰,她仰视,更是无形之中,让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将她裹得死紧,透不过气来。
“早上不是还一切正常吗?如颜跟郁敏在这地下室研究点东西一直没出去,外面发生了什么吗?怎么爷会说没人呢?”
无奈对方不语,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沈如颜,你还要装到几时?”
男人骤然笑容一敛,沉声开口,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跟她在这里费口舌的耐心。
沈如颜心头一撞。
“沈如颜,边国人氏,父亲曾是边国的太傅,且还是边国三王爷的师傅。”
沈如颜脸色一白,愕然看向凌澜。
凌澜一边说,一边白袍轻荡,缓缓拾阶而下。
“沈家曾风光一时,却因三年前沈父的染病逝世而逐渐走向没落。沈如颜早已倾心三王爷,本以为可以嫁其为妃,却因为渐渐失势没落的家族,而被三王爷以各种借口搪塞回避。”
沈如颜眸光微闪,心跳早已不是自己的,见男人逐渐逼近,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
本就只上了两个台阶,退了退,就退到了密室的地上。
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为挽回三王爷的真心,沈如颜投其所好,见其平素热衷于丹药的炼制,特别是对长生不老药的追求,更是毕生最大愿望,沈如颜便也潜心钻研此术,因对这方面知之不多,所以并未有所建树,直到遇上她。”
凌澜扬袖一指,指向郁敏。
“沈姑娘,我说的这些对吗?”
指着郁敏,沈如颜却是转眸问向沈如颜。
沈如颜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最后全都被冷笑替代。
“堂堂一国之君,想要调查一个人,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对吧,尊敬的中渊陛下?”
既然将她的身世查得如此一清二楚,她也没有必要再费尽心思的遮掩和狡辩。
“对!”凌澜轻轻笑,“可是,就算是一国之君,也有查不明白的事,譬如,她!”
凌澜再次指向郁敏,“明明她是锦溪,是朕中渊之人,且已死去,又如何在边国,跟你走在一起,且还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一次,他虽是问沈如颜,凤眸目光却是扬落在郁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