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脚步一停,抬头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帝王。
帝王微微一笑:“或许是因为朕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朕每日听到的都是大家的恭维赞美,就算是祝愿,听到的也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干巴巴的万岁,万万岁。所有人看到的都是皇权的至上,以及作为帝王的光鲜,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朕过得开心不开心,五王爷是第一人!”
帝王说完,又含笑看向席间的桑成钰:“钰儿有心了。”
桑成钰连忙再次起身,垂眸颔首道:“父皇开心,是儿臣这些做子女的,最大的心愿。”
“嗯,难为你一片孝心。”帝王含笑扬手,示意桑成钰坐。
众人看看帝王,看看桑成钰,看看女子,又看看桑成风,再互相看看,各人眉眼,各种心情。
桑成风的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落落大方、进退有度、谦逊有礼,牵着白马的女人。
“来,过来!”
阳光下,帝王朝女子伸出手。
桑成风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理智告诉他,此时应该站出来,揭露三一跟桑成钰的阴谋,让所有人都知道,当初是桑成钰故意安排三一打入他的身边,如今,又故意安排她打入帝王的身边,其心险恶。
就算帝王不信,就算三一跟桑成钰不承认,就算他没有证据,至少他提出来了。
而且此时提,帝王就算不信,也不会误会他的动机,若是后面废黜他的太子之位时再提,帝王以及众人都肯定会以为他是故意报复。
可是,理智归理智,理智只是理智。
他终究做不出三一那样无情无义,他也终究在心底深处还在固执地相信,三一不是这样的人。
或许她有苦衷,或者这不是实情,那他这样莽撞揭露,岂不是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他只能等。
哪怕错过良机。
场中,帝王依旧伸着手。
女子微微犹豫,眼角余光扫过边上的桑成风,又看向桑成钰。
桑成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女子微敛了眉目,柔顺怯弱地走过去,缓缓将自己的小手放于帝王的大手中。
帝王轻笑,眸色深深,五指一收,将女子的小手握住,牵着她往前方的席位上走去。
边上随侍的大太监连忙吩咐人将白马牵了下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得不佩服桑成钰的用心和勇气。
看来,还是他最懂帝王心,当然,这也跟帝王的宠爱是分不开的,毕竟平素帝王就喜欢这个五子,若是换做其他王爷,今日此举,谁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桑成风眸光紧紧,一直追随着女子,直到女子随着帝王来到前方高台,帝王坐下,女子被帝王安排坐在边上。
左右边上的那些妃嫔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这分明就是跟她们平起平坐啊,就凭一张年轻的脸和一支模仿莲妃的舞蹈?
可就算心中有气,也是不敢发作,谁让对方是帝王。
帝王招了边上的随侍大太监,大太监手执拂尘上前,帝王轻声在大太监耳边吩咐了一句什么,大太监颔首离去。
帝王又转眸看向场下,看向桑成钰:“不知三一在钰儿府中多久,又是什么身份?”
自始至终,帝王都没有松开女子的手,紧握着不放,置于自己的腿上。
大家都是明白人,自是清楚帝王问这句话的意思。
想想,若三一是桑成钰的女人,他一个帝王怎好父夺子妻,那是乱.伦。
但是他对女子的觊觎之心,却毫不掩饰。
当然,他是帝王,也无需掩饰。
桑成钰瞟了一眼两人紧握的手,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起身,对着帝王颔首:“回父皇,三一无亲无故,钰儿很早就收留了她,在五王府已有五年,是钰儿的红颜知己。恐别人说闲话,影
响她一个姑娘家的清誉,所以,她一直幽居府中,鲜少露面。”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示了自己跟三一只是红颜知己,又说明了为何在王府五年,没有人听说过此女的原因。
“嗯,”帝王满意点头。
忽然想起什么,侧首问向边上的女子:“对了,你的梦游症……”
话虽只说了一半,众人却是一片震惊。
梦游症?
当年莲妃有梦游症,大家都知道,而且莲妃就是在自己的一次梦游中死的。
这个女人也有梦游症?
这也太巧了吧?
女子怔了怔,诚惶诚恐地站起,对着帝王深深一鞠:“那夜三一因梦游冲撞了皇上,实在对不起,三一并非有意的,当时三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请皇上恕罪!”
看着女子语无伦次、慌里慌张的样子,帝王低低笑了起来。
“朕有说降罪于你吗?”
女子惊喜抬眸:“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是问你的梦游症好了没有?”
“这个……”女子又黯然地垂了垂目:“这个三一也不知,太子殿下倒是一直在研究三一的病,不过,后来三一回了五王府,此事就搁置了。”
帝王“哦”了一声,牵着女子坐下,又抬眼看向坐于席间的桑成风:“风儿可有何发现或者进展?”
随着帝王的问话,女子也徐徐抬起眼梢,朝桑成风看过来。
众人亦是,包括桑成钰,桑成钰的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弧。
桑成风与三一对视了一眼,起身,闷声道:“没有!”
帝王睨着他,并未让他坐,反而凤眸中的笑意慢慢敛了个干净,冷色一点一点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