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温吞水的时候。居然在对待一个女人的过程中还畏首畏尾。想得到什么就抢回来这才是符合他一贯价值观的做法。对方是不是情愿,可以抢回来以后再慢慢折腾么。
可是心软了,居然心软了!
忆往昔。想当时地窖初见,根本没看出这家伙是个女人。后来被她折腾得快疯了。那一日忽然得知这是爱慕……居然瞬间就觉得,一切都归到了最合适的位置上。
从来没有细想过是为何?终究,是因为自己对她也有些非同一般的感觉啊!不是因为相貌,能力,任何附加的东西。甚至连种族都无所谓。透过那层皮囊就能看见,那后面有个自己渴望着的灵魂。
下手怎么样?就是时机。等回了莫斯科,她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此生此世,总是跑不掉的!
这想法太过诱惑。
彼得叹口气,一句话才出口,又含回了半句。声音前硬后软简直柔肠百结,调儿都变了几分。有些紧张,却也有些憧憬。
然而,他终究不是平常人。
彼得一咬舌头,终于冷静下来。含着那口里直冲鼻子的血腥味,他突然觉得有些酸涩。于是偏头,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同时,他听到自己说:
“我有未婚妻了。你离我远点。”
…………
厅堂里“啊”的一声尖叫。林庭摔了蜡烛。
她在上面翻译了一卷托尼先生初见珍妮女士的舞会场景。接着翻译了一段女神库普里斯被士兵划破圣袍,滴下永生的鲜血的场景。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林庭懒得叫人,自己点了蜡烛,下来找东西吃。却不料……这是看见了什么?
林庭瞪大眼睛看着阴暗的光线中还纠缠在一起“耳鬓厮磨”的两个男子——太毁三观了,这居然是太子爷和大阿哥,你们两个可是同一个亲爹的亲兄弟!
她跌跌撞撞左脚绊右脚跑出去,掉在地上的蜡烛也不捡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林庭回到屋子里根本没想起自己饿了这一回事儿,她踱了二十来遭的步,才勉强平静下来。坐到桌前继续写托尼先生和珍妮女士的初次约会,提笔就写成了珍妮先生。一连笔误几次,才发现过来。只觉得两颊绯红。胸口乱跳。
她哪里知道,下面那两个“耳鬓厮磨”的,也都在胸中无声呐喊,用眼神做着厮杀。经历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折腾,这皇家兄弟两个都没有什么精神了。所有从前的黑历史都被拿出来吵了。这会儿两个人累得连嘴都不想张开,还在紧紧抓着对方的耳朵争夺呢。眼神交流的内容十分单纯且激烈:
“你放开我!”
“你先放开我!”
所谓天荒地老一刹那,这二位看样子会僵持下去,成功吓到第二只,无辜的过路人。
然而,蜡烛!林庭掉在地上的那只无辜的蜡烛……烧起来了。
胤褆面上大喜!那蜡烛离自己更远,胤礽你个废材,这次非得你松手了!
然后他觉得侧面有点热!地毯!不规则的地毯烧过来了。按这速度最先烧到的是……胤褆盯着火光搞计算,头顶冒汗。
胤礽忍无可忍张口了:“我数一二三一起分开!”
“一,二,三”两人都没动。胤褆嘿嘿阴笑:“小样,以为爷不知道你想得什么阴谋鬼点子?”
林庭听见“毕剥毕剥”的动静,又看见红的耀眼的光,慌忙跑下来,那二人居然烈火在旁还不分开。
“闪瞎眼了”林庭想。她敬佩的看了看那二位。然后——
林庭扯着嗓子喊侍从:“都跑哪儿去了!快来救火!”
人群端着盆提着桶匆匆而来,厅堂里光线阴暗看不清什么。然后,胤礽和胤褆被从天而降的水浇了个透心凉。
…………
沈如是回来的时候简直颓废了。身遭漂浮着莫名委屈和愤怒毁灭交替进行的气氛。更奇怪的是,“西雅诺”没有和她一起回来。
林庭今天见到了大事。举目四望居然没个能分享这等惊呆心情的。好容易等到沈如是回来。带上蜡烛咖啡小蛋糕赶来夜谈。却发现沈如是一脸死灰。正处于“感时——把花都掐了,恨别——把鸟都烤了”的狂暴状态。哭一回,笑一回,呲牙咧嘴一回。
林庭被生生吓跑了。出门见新月,连忙下阶拜:“大家都神经了,难道是我有病?!”
太阴星君含笑不语。
…………
第二日一早,外面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穿着没什么奇怪,经典燕尾服,这属于绅士们的出门服装之一。职业也没什么奇怪,这是一位传教士。
别致的地方在于他是个信使。这个自称叫作白晋的法兰西人,请求见到胤礽太子殿下——这几个字他是用中文说的,难得的字正腔圆。
胤礽在书房接待了他。白晋鞠了个躬后拿出一封信来,封面上的笔迹看着分外熟悉:“我带来了大清皇帝陛下的书信。”他说。
…………
蓝天,碧海,又三月。一艘叫做“胜利号”的大船离开孟买,绕过印度洋,即将进入南海。
林庭走到站在甲板边上的沈如是旁边:“心情终于好了?前些天你总是自言自语,说实话有点吓人。”
这说的是泽泻了。沈如是笑了下。继续望着前面的海面:“是啊。多谢你看顾呢。”
林庭悠悠一叹,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竟是念了两句戏词:“毕竟男儿多薄幸,误人两字是功名。--那西雅诺,只怕将来也不是池中之物。男子自来就有始乱终弃,喜新厌旧的脾性我们女子,总是有些劣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