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懒色女人花恋蝶(141)

“别光顾著给我烫菜,你也吃。”红罗笑著将自己筷上烫好的鱼片放入她碗中,又放下筷子,举袖将她鼻尖额头的细汗揩了揩,“恋蝶,做出这麽十几锅菜,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花恋蝶连忙摇头,还真没撒谎,十几桌火锅比起十几桌大餐来说真是简单太多。她只需要炒上十几锅红料,熬上十几锅白汤,再切好N多原材料,备些芝麻油、花生末、蒜泥等

佐料就行了。

“二倌主,朱璧敬你,多谢你对倌主的精心照料。”同桌坐著的朱璧突然起身,端起椒酒向她深深鞠躬。

花恋蝶微愣,继而起身,端起红罗为她斟满的酒杯,嘿嘿笑道:“精心照料红罗夫君是姐份内的事,不用客气,也没啥谢的。”言罢,和朱璧碰杯,仰脖一口饮尽。

“二倌主。”旁边的朱圭也举杯起身走到她身边鞠了一躬,“朱圭敬你,多谢你对依君馆的细心看顾。”

“嘿嘿,姐是站在红罗夫君背後的女人,夫君的事业就是姐的事业,为依君馆和夫君服务是姐的宗旨。”一杯水酒下肚,花恋蝶看红罗脸上没有不悦之色,不由得意豪迈起来,大刺刺地仰脖再饮尽

一杯。不容易啊,兜兜转转两个世界,终於有外人能看到她贤惠奉献的本质了。

“二倌主,祝你和倌主来年也是鸾凤和鸣,美满甜蜜。”一个倌子端酒走过来了。

“说到姐心坎上了。”花恋蝶哈哈大笑,手一扬,一口干尽。

“二倌主,你真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又一个倌子走了过来。

“慧眼独具啊!姐干了!”花恋蝶激动得脖子再仰。

“二倌主”

一个倌子或倌奴退下,另一个倌子或倌奴补上,大家像是约好了似的,接连不断地涌上来向花恋蝶敬酒。

花恋蝶也来者不拒,半点假水不掺,实诚无比地仰脖子喝干每一杯酒。九州的椒酒虽不能和二十一世纪的高粱白酒度数媲美,但在量大的情况下,她那双澄透的烟灰眸子还是不可避免地渐渐朦胧起

来,迷蒙中散发出一股混沌的狂热。身体已被大众簇拥著离开了锅边,数滴酒液洒在新换的三醉芙蓉淡红锦衣上,晕染出斑斑点点,很是狼藉。

红罗举杯轻啜,眸光流转,环视四周,心里感慨万千。在倌馆中生活了十几年,何曾碰上过这种热闹?棚子里的每一张脸,无论是青春年少还是迟暮不惑,都笑得是那样心无芥蒂,开心无忧。而这

些,在倌馆里,在倌子倌奴身上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眼波锁住棚子中央的白发妻主,唇边的笑越发柔软。他的恋蝶呵,说她任性苛刻,偏又温柔包容;说她淡漠凉薄,偏又随和亲切;说她痞懒自私,偏又辛劳付出。世人眼中的巨大矛盾摆在她身上时

,竟是天经地义的和谐交融,毫无半点突兀。

“吼!姐要唱歌助兴!”

一声尖利刺耳的狂吼打断他的思绪。就见那个被簇拥在棚子中央的白发女人一把抓掉系发的绸带,撩起洒满酒液的袍角掖在腰间朱红锦带中,露出水红色棉裤和高筒黑色小牛皮靴。接著这女人操起

摆在案桌上的琵琶架在了肩上。

“二倌主好样的!”

“我们都听著!”

大笑声、欢呼声、鼓掌声、跺脚声此起彼伏,几乎掀翻了整个棚子。

“安静──”花恋蝶拍桌大喝一声,霎时赢得满棚寂静。她满意地打了个酒嗝,右手食指压在唇上慢慢移开朝天举起。灰眸半眯,狂热混沌的眸光从众人脸上逐一扫过,神秘幽缓道,“姐,唱的是

《冬天里的一把火》”

话音刚落,高举的右手从架在肩处的琵琶上唰地滑落,铮然之声骤响。

那不是低低切切,诉尽辛酸的幽咽夜啼;也不是冷冷萧萧,秋风拂松的冰泻玉盘;更不是澄澄皎皎,天光云影的柔和渺远。它仿若波涛激荡,百舸争流,铁击珊瑚。激昂跳脱,跃跃奔腾,带著一股

澎湃勃发的热烈。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

每次当你悄悄走进我身边,

火光照亮了我。

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

仿佛天上星星最亮的一颗。

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

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雅致的磁音破裂成野狼般的高亢嘶嚎,带著说不出的疯狂和快意。

花恋蝶一个後翻,凌空跳上案桌,皮靴在桌板上踩踏出重重的节奏感极强的响声,白色长发狂乱甩动飘摇。在这一刻,手中的琵琶被当成吉他弹奏,她仿佛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摇滚酒吧,肆意挥洒

张扬著自己的青春与热血,喜悦与烦闷。

从未听过的快速激烈的曲调,从未听过的直白热情的歌词,从未感受过的疯狂放肆,推到了千年的隔阂、千年的拘束。在场的多是年轻倌子,短暂的面面相觑之後,独属青春的狂放不羁被迅速催激

,一个个也都散了发,撩了袍角,拎了酒壶,围在花恋蝶脚下跳动和唱起来。

一时间,近乎狂吼的“你就像那一把火”这句唱词此起彼伏,冲破苇席,飘进飞雪黑夜中,传得极远极远。

红罗和朱璧朱圭看著满棚子的群魔乱舞,怔愣片刻,全都哑然失笑。

“二倌主醉了。”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桃花黑眸微微眯上,桃红薄唇泛起一丝无奈的笑。

“回倌主,今夜依君馆的倌子倌奴们也都醉了。”朱璧谦恭地笑了笑。被提拔为倌事後,看著倌主和二倌主琴瑟合鸣,看著依君馆生意日益兴盛,他脸上的笑多了。虽还是谨守主仆关系,但偶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