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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色女人花恋蝶(239)

抬脚迈开,一步步稳稳地走在通往乾坤金銮殿的御道上,对身周那一道道惊疑的视线无知无觉。交叉在眼前的刀斧一层层打开,恍若打开一扇扇时光的大门。寒光猝闪间,她已深深陷入了异世的历史洪流。

永别了,二十一世纪的祖国。从今往後,她便是九州异世越国的一名百姓;永别了,王道的低调生涯,从此以往,九州的历史将浓墨重彩地留下花恋蝶这个名字。

黎明终於冲破黑暗的阻隔,放射出万道金光,照亮整个大地。从前殿两侧几十道大敞的门扉和正门瞬间涌进无数道灿烂的光芒,宫灯辉映出的明昼在这份蓬勃温暖的金色光芒下顿时相形见绌,黯然失色。

一个高挑身影沐浴著蓬勃温暖的金光信步迈进大殿。未束的白发丝丝飘扬,被阳光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粉颊灰眸淡唇,面庞清朗端正。一袭石青色六品医侍朝服,腰系银銙,链带上悬著一个“昭”字金牌,足蹬云头皂朝靴。迈进金銮殿的白发女人正是皇上近来格外宠信的花医侍。她还是原来熟悉的模样,然而通身再无一丝熟悉的卑微讨好气息。那疏淡清漠,朝气勃发又兼具一丝慵懒的从容风采实与平常大相径庭。

“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行到御台下,在无数道惊愕的目光中,花恋蝶屈膝恭敬地伏跪在地,口里高呼万岁。

越昊昕怔愣了好一会儿,方在李德的暗地提醒下,渐渐松了紧握龙座扶手的左手。深深吐出一口憋闷在胸的浊气,凌厉深邃的眼神狠狠剜向立在一旁的娈栖,亟欲噬人。

娈栖这次没有不敬地挑衅,只冲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无奈地垂下浓长眼睫,掩住瞳眸深处的一缕忧心。

“原来崇义侯所举荐的可堪兵马大元帅之任的贤能之士竟然就是花医侍,真让朕大吃一惊啊!”眸光转向伏跪在地的白发女人身上,凤眸早已又是一片温和,“花爱卿快快请起。”

“谢皇上。”花恋蝶叩头起身,仰望御台端坐的帝王龙,清朗面庞柔和如水,唇角轻勾,微弯的澄透灰眸温暖而明媚。对不起,帝王龙,让你惊愣担心了。

“花爱卿,你前番虽解了三使之难,但今次任兵马大元帅之职非同小可,你──”凤眸微微眯起,闪现凌厉深光,“确定你能担此大任?”

不等花恋蝶开言,立在一旁未曾归列的怀远大将军已抢先插言道:“皇上,这花医侍原本乃一身份卑贱的山野之民,怎能担兵马大元帅一职?还望皇上明察,另选贤能。”

花恋蝶侧身眯眼上下打量眼前这个胸绣虎纹的三品武将。一米八的彪形大汉,标准的国字脸,古铜色皮肤,浓浓的眉毛下边是一双狭长的眯缝眼,眯缝眼虽只有牙签那麽宽,却是炯炯有神,让人明显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力量。看模样倒是个忠君爱国的好同志,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平常她上朝几乎时刻都睡得昏昏沈沈,很少关注朝堂众臣,实在不知这家夥与景明王有没有勾搭。

不过冲著那两道蔑视人的眼光,她还是决定不管有无勾搭都要找机会将这家夥踩上一踩,避免脚板痒得难受。

“将军此言差矣。正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下官虽然位卑,却未敢忘记忧国。”雅致磁性不卑不亢,眉眼间一派从容淡然,“皇上圣明,能不拘一格降人才。然将军出身锺鸣鼎食之家,却未做到强不执弱,富不侮贫,贵不傲贱,当自惭也。”最後一句尾音略扬,含上了轻微的讽笑。

怀远大将军彭怀骁一怔,古铜色面皮唰地泛出微红,旋而大怒。当下也顾不得是否殿前失仪,避开花恋蝶的讽刺,厉声呵斥道:“呸,区区一小小医侍,所精通的不过是些岐黄之术,也配称行军打仗的人才?你以为当统率三军的元帅与你解开三使之难一样仅靠些小聪明便成了麽?若真是那般简单容易,我等站在朝堂上的众武将为何无一人敢当此任?奉劝你可不要被权势迷了心眼,成为误国的千古罪人!”

那是因为你们要麽是胆小无能的废物,要麽是心怀叵测的鬼物。花恋蝶眨巴眨巴眼,腹中答道。面上却静然无波,淡淡解释道:“将军,下官在修习岐黄之术时,也曾读过许多兵书,自认对为将用兵之道颇有钻研。”

彭怀骁细眯眼再度滚过怒雷,鼻中重重冷哼,居高临下地傲然道:“你既张狂不听劝告,自恃才华欲行挂帅,那本将军且问你,何为帅?何为将?何为卒?”

看到他怒发冲冠地殿前失仪,听到他的咄咄逼问,花恋蝶好脾气地笑了。很好,此大汉绝没和景明王勾搭上。原因无他,其是否对帝王龙忠心耿耿虽有待商榷,但玩弄政事的脑子明显太过简单,性子太过粗率,若不是身後家族势力够大,又碰上帝王龙这种一般情况下宽容大度,好说话的君王,估计这Y的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帅者,运筹帷幄,统领全局,意在天下,乃军之魂也;将者,执行军令,统领军队,攻城拔寨,乃兵之胆也;卒者,受制於将,冲锋陷阵,悍勇杀伐,乃战之本也。帅治全军,将治自军,卒治自己。”她不慌不忙地答道。

彭怀骁眯缝眼里精光闪过,紧紧追问:“那帅将之道又该何论?”

“有‘五材’‘十过’。”空间不同,想来这兵书的论述也不太相同。虽说永别了二十一世纪,但不妨碍她将上下五千年精华借来用用。

“彭某不才,愿闻其详。”彭怀骁傲然轻蔑的口吻已在无意识中变得和煦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