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落儿苍白着脸,将木雕拢于袖中,伤心转身,下一瞬,却又被郁临渊大手落在她的肩上扳了回来。
与此同时,另一手更是毫不留情地掐上了她的颈脖。
“拿出来!”
陈落儿吓住,水眸惊惧地看着他,原本就苍白如纸的一张脸,更是失了血色。
何止是她,郁墨夜也是大惊失色。
想起曾在龙吟宫里,他也这般对她过。
她是他的亲弟弟,尚且如此,何况陈落儿一个外人。
他真的会杀了她。
“皇兄,有话好好说……”
“落儿,快将木雕还给他!”
她试图劝住郁临渊,又想要说服陈落儿。
大概是真的怕了,陈落儿缓缓伸手探进袖中,掏出那枚木雕。
郁墨夜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是下一瞬,她又惊骇地发现,陈落儿竟然扬手一抛。
木雕飞起,直直朝着水井的方向而去。
啊!
郁墨夜拔腿就跑,想追上去接。
郁临渊亦是松了对陈落儿的钳制,脚尖一点,飞身而起。
白衣如雪动,簌簌掠过身边。
郁墨夜以为以他的身手,肯定能接住,就像那日在山上接住她抛给坏人的账簿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事实上,他也的确接住了。
可当她看到,在他旋身翩然落地之前,已有什么东西跌落在地,她才知道,没有接住。
不对,男人手上也有。
所以,他只接住了一半,还有一半掉了?
什么情况?
郁墨夜呼吸一滞,停了下来。
男人显然也有些意外,垂目看去。
在他的脚边,半截木雕横陈。
而在他的手上,紧紧攥着半截。
所以,木雕断了?!
当意识过来这个问题,郁墨夜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
见男人长身玉立在那里,一直垂着眉目看着,一动不动,她连忙上前,将那半截拾了起来。
视线所及之处,看到木雕的底下似乎有字。
起身的同时,她不动声色地定睛望去。
当娟秀的“池轻”二字入眼,她浑身一震,愕然抬眸看向男人。
男人却是已伸手一把将其接了过去。
然后,只瞥了她一眼,也未做声,举步,径直经过她的身边,一步一步朝陈落儿走去。
郁墨夜还在“池轻”二字上没有回过神。
池轻,池轻……
那夜在龙吟宫,他发病,将她压在身上强吻的时候,口中喃喃的就是“池轻”这个名字。
原来是这两个字。
现在看来,是个女子无疑。
所以,那个木雕是这个叫池轻的女子送给他的?
难怪会那般珍视……
难怪会如此生气……
难怪会对一个疯子下手……
原来是池轻的东西。
弯了弯唇,心里面一时间竟是滋味不明。
见他脚步沉沉,周身倾散出一股浓浓的杀气,郁墨夜瞳孔一缩,猛地回过神,连忙跑了过去。
“皇兄,冷静点,请听我说,方才,这个木雕从被她抛起,到被皇兄接住,中途既未撞到哪里,也未碰到哪里,怎么可能会坏成两半?所以,肯定……肯定是从皇兄袖中不小心甩出来砸在地上的时候砸坏的,只是没有断而已,所以……”
她挡在陈落儿的身前,看着逼近的男人,快声说着。
她说
的是事实,木雕肯定在陈落儿丢出去之前就坏了。
而丢出去之前,只跌落在地上过,以及经过陈落儿的手。
如果是在陈落儿手中时,被其故意弄坏的,比如攥捂在怀里的时候,又比如在袖中掏取的时候,但是,木头碎坏,一定会有声音,可并未曾听到过。
所以,这点排除。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在地上摔的。
那在地上摔的,说白,也是他自己不小心甩出来的,怎么能怪陈落儿呢?
“让开!”男人喝她。
她自是不让。
“皇兄,她只是一个病人。”郁墨夜苦口婆心。
男人却不以为然,眸中寒气吞吐,“是谁说她也可能是纪明珠第二?”
郁墨夜怔了怔。
是她说过。
“我收回昨夜的话。”
“那木雕能变回未坏前吗?”男人灼灼问她。
郁墨夜噎住。
木雕木雕,就知道木雕。
原本心里就不舒服,一时更是气结上来,“那也不能怪她,是皇兄甩出来砸坏的?”
“所以,是朕的错?”
郁墨夜差点就点头了,一想不行,他正气头上,她更不能火上浇油,遂回道:“不是,是我的错,如果皇兄不是为了不让我摔倒,出手相救,也就不会将木雕甩出。”
“那让你摔倒的始作俑者又是谁?”
郁墨夜就无言以对了。
又回到了陈落儿的身上。
“皇兄能不能看在我的情面上,今日就饶过陈落儿一回?”
没办法了,郁墨夜只有求情。
她看着他,目光殷殷。
男人忽然笑了,只一瞬,又笑容一敛,问她:“你有什么情面?”
郁墨夜脸色一白,完全没有想到。
对啊,她有什么情面呢?
还以为江南之行,两人经历了这么多,多少有些情面呢。
却原来,是她痴了。
但至少,至少她是他的弟弟吧?
兄弟之情,难道不是情面?
或许是情面,只是看在什么人什么事面前。
比如摊在纪明珠的事上,他就非常顾及她的情面的。
纪明珠想拖她下水,他轻松帮她化解。
而今日摊在了池轻的事上,其他人全都入不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