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一收,将药丸以及帕子攥于手心,他拢进袖中。
末了,又掏出一个钱袋,并未从中掏银子,而是直接将整个钱袋递给她。
“不可以不收,借给你的,等你来天明寨的时候还给我。”
声音不大,蕴着酒到深处的黯哑,但是,语气却是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和坚决。
郁墨夜怔了怔,看那钱袋鼓鼓囊囊,绝非一般数目。
并不想接,可是又不想在这上面多做纠缠。
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谢谢!”
似乎天明寨的那个萧震又回来了。
那方才那般咄咄逼人又是什么意思?
想起自己不会去天明寨,根本没法还,她故意问道:“你就不怕我揣着银子走人,赖账不还?”
萧震轻嗤了一声:“只要你问心无愧做得出。”
郁墨夜怔住。
没来由的,她忽然生出一种,这个男人借钱给她,就是为了让她上天明寨的错觉来。
“生意做好了,银子拿到了,不走吗?”萧震问她。
她回过神。
“哦,你有事先去忙吧,我还要跟嬷嬷结一下账。”
她可是答应老.鸨事成之后给她二成。
萧震没有做声,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郁墨夜望着他的背影,发现他背脊挺得笔直,脚下的步子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虚浮。
看来,二十杯酒对他来说,也算是极限了。
再喝下去,怕是也要倒。
本是想追过去问他到底能不能行,身边连个随从都没带,却是被老.鸨一把拉住了:“来来来,先将我们两个的帐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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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震扶着楼梯下来,快步出了怡红院。
然后又快步绕到边上的小巷,刚入巷首,就实在忍不住了,张嘴呕了出来。
平素饮酒不多,今日一口气喝下二十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而且还是比较烈的枣集美酒。
其实他早已不行了,完全靠一股心火强撑着,所以,最后他也不敢多做逗留。
“呕——”
扶着墙,他将胃里翻涌的东西全部给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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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老.鸨的银子付了,郁墨夜心满意足地出了怡红院。
哇啦啦,有钱了,有钱了。
她要离开,要赶快离开。
想起这段时日梁子对她的照顾,她决定先回破庙等他跟他道个别再走,顺便给他一些银两。
她知道,若不是这个小男孩,她可能已经死了。
破庙里,梁子正好在。
见到她回来,梁子迎了出来:“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走了,我正准备出去找你呢。”
郁墨夜心里头暖暖的,拉了他的手,一起进了破庙,“我出去赚了一笔银子。”
边说,边将萧震给她的那个钱袋拿出来扬了扬,“见者有份,你也有。”
梁子惊讶。
“你做什么了?只半日时间,就赚那么多银子。”
见梁子一脸疑惑,郁墨夜笑:“放心了,没做坏事。”
“回府拿的?”梁子问她。
回府?
郁墨夜微微一怔,想起前面自己的那些谎言,禁不住乐了。
点头,“对对对,回府拿的。”
打开钱袋的束口,拿出三分之一的银两塞到梁子手里,她学着萧震的语气。
“不可以不收,就当我谢你的,谢你的救命之恩,你若不收,我就生气了。”
梁子被她唬住,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要回去了吗?”
“嗯,以后你一个人,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到这里的时候,郁墨夜眼睛都潮了。
若不是她自己也自身难保,若还是四王爷还在四王府,她一定将他带走。
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等会儿写一封信,你三日后帮我送到清风茶楼,给一位姓林的公子。还有,我们两个交换一下衣袍。”
身上这套锦袍太打眼,太易引起人的注意,而且太大,她穿着不合身,不方便出走。
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安全。
梁子不明所以。
她也不便解释,“我有我的原因,如果你觉得这套衣袍太大,你也穿着不方便,你等会儿拿银子去买身好的合身的,对了,三日后你去清风茶楼的时候,最好能穿这件,这样人家一眼就能认出你来,免得到处找。”
“好吧。”
虽然还是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但是梁子知道她不会害他,便依言解了身上的外袍递给她。
她也脱了自己的这件。
两人交换。
将陈旧的外袍套在身上,郁墨夜一边拢,一边道:“我再给点银子你,你现在去帮我买一副笔墨纸砚回来,我要写信。”
“好!银子就不要了,你已经给了我那么多。”
梁子说完,衣服都没穿好,就跑了出去。
他现在根本不缺银子,某个男人给了他那么多,现在她又给了他不少。
当务之急要做的,并不是去买笔墨纸砚,当然,这些也要买,只是,在买这些之前,他得将有人要离开的消息送出去吧。
破庙里,郁墨夜望着他跑得飞快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同时系好腰间的袍带。
手指忽然触及到什么,她一怔,垂眸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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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红院,雅阁内
看着床榻上的男人面色就像是被大石碾过一样苍白吓人,侍从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公……公子……”
他不知道要不要去喊人,或者去找大夫。
他见过不少人醉酒,却从未见过一个人像他这样。
不会死吧?
若是死了,那就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