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能这么残忍,我怎么会那般冲动。
我自己带大的孩子,她的性子,我还会不了解么?
伤害过一次,让她昏迷半年之久,我以为我会汲取教训,可我却在她还未曾复原的时候,再一次狠狠的伤害了他。
前一次,因为我是她的父亲,她能容易的原谅我。
这一次,她告诉她爱我,我却借着她的爱将自己推到了极力想要保护自己的她的对立面。
尉迟轩,作为尉迟家族的传人,你可真没丢你尉迟家的脸。
杀人不见血的本领,你学的可真好!
天亮了,我要去给她做早餐,做她最爱吃的,然后亲自送过去,告诉她,昨天是爹爹错了,求她原谅,告诉她以后爹爹再也不会伤害她了。她一定会原谅我的,一如以前一般,每一次只要我道歉,她就会笑着说:“自家爹爹,骂我是应该的。”然后亲昵的在我脸颊上啄一口,笑得明媚灿烂,像只偷腥的毛。
带着笑容,拉开房门,却被廊下立着的人惊了一下。
“公子,你起了!”纱织笑得有些勉强。
“你怎么进来的?那暗门我不是堵死了么?”这个时候看见他,我真的心里不痛快,昨日里才因为她们害的我伤了我的影儿。
“从正门走进来的,听护卫说,小小姐撤了不准我和妻主进来的命令。”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踌躇着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
一听他这么说,我就慌了。
为什么突然就撤了这个命令,她真的准备从此以后都不再管我了么?怎么可以?
“阿平,阿平,淡云,淡云,来人啦······”我心跳的好快,揪的好紧,影儿,你真的不管我了么?
“老爷,淡云公子上山采药去了,老爷有何吩咐!”阿平的神情冷冷的,一改往日的谦和,连那恭敬之意都带着一点儿勉强。
真的出事了!
“门口的禁令怎么解除了?他怎么会在这里?”我不肯相信,十七年了,影儿怎么会舍得我,她是我的命,我不同样也是她的命么?
“门主说,老爷故人重逢,她这碍事之人做得够久了,便不再碍老爷的事,以后,老爷和浔夫人浔夫郎的交往,我们都不得干涉。以后老爷和浔家夫人夫郎均可自由出入!”看了我一眼,她依旧冷淡的说。
“不,不,我要去问她,我要去问她!”我啷当这,要去影儿的房间。我不相信,她隔绝了她们半年多,在她昏迷的那段日子里都未曾给她们丝毫可乘之机,如今竟然会放她们自由出入!
“老爷不必去了,门主已经走了!”阿平冷淡的声音诉说着这一晴天霹雳,我登时愣在了那里。走了,走了,她走了,她抛下我,走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在我痛苦万分,悔恨万分的情况下,就这样悄悄的抛下我,自己走了。
我回过神来,不管不顾的跑向她的房间。
推开门,地上依旧散落着昨日那场闹剧造成的残骸,床铺上,她常用的被褥全部不见了,走过去,颤抖着手拉开衣柜,衣柜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她真的就这么走了,不同于上一次,这回,她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给我留下。
空荡荡的房间里,像是从来没有人进驻过,如同我此刻的心,空的,飘荡着,没有着力的地方。
她不要我了,她说:“爹爹,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管你的事儿了!”她是这么说的吧!
她向来说到做到,她真的不管我了。
我颓然坐倒在她的床上,冰凉的床板没有一丝温度。
阿平慢慢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瓶子,一看便知那是影儿平时随身携带的。
我仰着头,呆呆的看着那个边口嵌着荷叶的白瓷小瓶儿,想着她每一次做出新的药拿着向我报喜的样子。
“老爷,门主说,浔家夫人跟夫郎的身上都中了圆月飘香散,需要每个月服食解药才能免去月圆夜的痛楚,但是那克制的药吃多了不好,这两颗解药算是她送给你们的贺礼,尽早让她们服下吧!”说完,将瓶子轻轻放在我的身侧,转身便要走。
我知道她们都是怪我的,影儿与她们的关系情同姐妹,上一次因为我的关系让她昏睡半年,她们就已经很不待见我了,这一次我当着她们的面站在外人的一边,她们也就把我也当做了外人。
连影儿,都把我当做了外人。
贺礼,她居然连贺礼都送了。
这算是彻底的放弃么?
“阿平,影儿她,去了哪里?是京城么?”她身体还没有好,她去报仇有没有危险,皇甫家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她这一去······
“门主会先往扬州,接了齐公子再转往京城。”她顿住脚步,给了我答案,在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我的时候,她慷慨的告诉了我我想要知道的一切。
“她还有没有说什么?”
“门主说,尉迟家的宝藏说到底其实是一个祸害,她并不需要,老爷出嫁的时候带着那个宝藏过去,想必浔夫人会很开心的。她说不会祝老爷幸福,但是希望老爷能够开心。我们流门留下的人不会干涉老爷任何事情,只需要保护你的安全。还有,她说对不起,让您为难了,您就当那些话她从来都没说过,你也从来没听见过,以后,你还是她的父亲,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吩咐我们,我们一定帮你办到,若我们办不到再通知她另想办法······”阿平昂着头,几乎是愤恨的说着。
我看见有水珠从她的脸颊流下来,我模糊的双眼仿佛能够看见她临走时搂着被褥,斜靠在马车里,对着坐在她面前的阿平,一句一句的交代着,事无巨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