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霜弯了弯唇,原本她远远地站着门口的时候,三人有说有笑,如今四人一起就变成这样。
她早已想到,她的到来只会坏了他们的气氛,既然这般,冷祈宿让她过来又是何必?
一时只觉心中苦涩,低垂下眉眼,端起酒盏小啜了一口,发现这宫中的玉酿果然就是不一般,入口香醇温和,无半分刺鼻之味,刚准备饮第二口,手中的酒盏却被人接下。
一看,是冷祈宿,他看着她,黑眸中的神色复杂,她看不懂。
“不要喝,你就陪着如雪吃菜,朕和十一弟饮酒。”
说着,就将手中的酒盏递给边上的婢女让其拿走,不料又被她一把接了过来。
“十一王妃不能喝是因为腹中有孩子不能喝,我又没有,为何不能喝?”
其实,她还想说又不是鸩酒,想想这话有些过,终是没有说。
说完,她就端起酒盏,一口将里面剩余的残酒饮尽,末了,还吩咐边上的婢女重新添上。
气氛有些尴尬,十一和梦如雪对视一眼,又都看向冷祈宿。
冷祈宿紧紧抿着唇,一副隐忍着怒气的样子,趁等酒的档儿,她侧首望了他一眼,就看到他这副模样,她一怔,又忍不住失笑,他在生她的气吗?
听到她笑,冷祈宿心口一松,以为她只是在逗他们,又伸手取走她的酒盏,带着一丝诱哄道:“好了,莫霜,不要任性了……”
任性?
莫霜皱了皱眉,今日她还真是任性了,在十一和梦如雪的面前,这样的自己好没有风度。
但是,她忍不住,她真的忍不住。
她觉得她憋得太久,心里的东西太重,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任性一下,她都快要疯了。
可就是这样也不可以。
这次,她没有去夺酒盏,也什么都没有说,就任由着他让婢女撤下。
她知道,再继续下去就有些过,他绝对生气。
她不是怕他生气,她只是怕被他看轻了。
大家又开始吃了起来,冷祈宿和十一推杯置盏,不时说着一些朝堂上的事情,梦如雪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找些话跟她说。
其实,真难为梦如雪了,她知道,这个人平日里就是清冷寡言的一个人,难得她这般挖空心思地对她。
她也很想让自己融入进来,哪怕是陪着演演戏、做做样子,可就是这样她都觉得力不从心。
一顿晚膳,山珍海味,味如嚼蜡。
不记得晚膳是怎样结束的,只记得从夕阳西下用到月上枝头,宫灯尽数被点起,才算作罢。
十一和梦如雪回府了。
冷祈宿说要送她会瑶华宫被她拒绝了。
她笑,熟门熟路,还有秋菊冬梅,她可以自己回去。
他便也没再强求,说有很多奏折要处理,兀自返身回了龙吟宫的殿内。
缓步走在熟悉的宫道上,她迎着已经有些凉的夜风,扬起脸,深深地吸气。
原来有些时候,人的呼吸真的是痛的。
****************
近段时间以来,她的睡眠一直不好,每日和风宵尘那般忙,那般累,夜里还是拥着薄被难以睡去。
今夜,不知是不是饮的那杯酒的缘故,竟刚上床榻不久,就来了困意。
可这困意很快就被一阵细响赶跑。
虽然轻,但是确实是有人。
本是练武之人,她又如何会听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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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舌210寸:朕都给你
本是练武之人,她又如何会听不出?
只是,她背朝外而睡,看不到是什么情形。
门口有侍卫,外殿有婢女,此人如何能进来?又意欲何为?
她没有动,屏住呼吸,只听到细小的脚步声伴随着她的心跳,一下一下强烈地撞进耳朵里廓。
薄被下面,手掌慢慢提气,她预备着等来人上前,骤不及防地给对方一击。
可是很奇怪,声音突然没有了,没有来到床边,似乎只是停在不远处。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她刚准备陡然翻过来看一下,却又听到声音响起,这次不同的是,是出去,而不是来杰。
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她轻缓地翻过身来,借着窗外皎皎的月光,她清楚地看到了一个明黄的身影走了出去。
是他!
难怪侍卫和婢女在,他畅通无阻。
只是,这深更半夜,他过来做什么?
原本袭上来的困意一下子全无。
她又拥着薄被、睁着眼睛,浑浑噩噩地不知想些什么。
直到隐约觉得黑暗中有人在看着她,她才猛地惊呼一声回过神来。
“是朕!”
其实叫出来的时候,她就感觉是他了,只是已经本能地喊了出来,收也收不回去。
“这么晚了皇上来这里干什么?”
她起身坐起,将薄被抱在胸前,满眼戒备地看着他。
心底却在腹诽,他怎么去而复返了?
而她竟然想心事想入了迷。
背对着月光,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黑暗中一双眸子,晶亮晶亮,灿若星辰。
“过来看看你!”他的声音暗哑低亘,如同醇酒一般令人沉醉。
只是这些,她早已看透。
他的温柔是毒。
“需要我做什么,皇上尽管吩咐,不需要深更半夜来这里说这些话。”她淡淡开口,清冷、疏离。
“你以为朕是做戏?”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还是听得出他隐隐的怒气。
她轻笑,他这是在跟谁生气?
“做戏也好,不做戏也罢,这些并不重要,夜已深了,皇上明日还要早朝,要是有事,直接吩咐便是,没事,就回去早点歇着吧,龙体要紧!不然,百官万民又该请愿斩妖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