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影墨也已赶至,却只能僵立在边上。
“快,快传太医!”
陌千羽沉声吩咐左右,又转眸吩咐凤影墨,“速去安排一间干净的厢房。”
凤影墨看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的夜离,俊眉微微一拢,当即颔首道:“是!请随微臣来!”
于是,就那么众目睽睽之下,帝王陌千羽直接抱起了夜离,随着凤影墨一起,快步离开。
看着这一幕,众人惊得下颚都差点要掉了下来。
帝王重视缉台和戒坊,他们是知道的。
帝王重视凤影墨和夜离,视其为左膀右臂,他们也是知道的。
只是,重视归重视,这举措,也太......
毕竟君臣有别。
就算再命在旦夕,一个帝王,抱着一个臣子,总归有点怪怪的。
何况,他们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吗?
当然,腹议归腹议。
所谓君心莫测,人家是天子,心思又岂是他们这些人能妄自揣测的?
其实,震惊的又何止这些禁卫?
缉台的几个工作人员亦是一脸惊错。
除了跟禁卫们一样,惊错帝王的举措,另外,他们还惊错他们的主子凤影墨的举措。
在方才来之前,他们跟他禀报说,中厅里抓到了窃贼,竟然是戒坊坊主夜离时,他当即从位子上“嚯”的起身,差点带翻了桌上的东西。
“真的?”他问他们。
当时那个表情啊,他们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那是他们从未从这个一向面色淡然的男人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似震惊、似欣喜、似激动、似惶恐,反正很复杂很复杂的表情。
还有方才,虽然是帝王在抱着夜离,他在前面带路,可他的脚步一点都不少于帝王的急切,用健步如飞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就在众人还在那里怔怔没有回过神之际,凤影墨已经将陌千羽带进了一间干净的客房。
他走在前面,手脚麻利地将房门打得洞开,然后快步入内将里面的灯盏捻亮,接着又前去将床榻上的帐幔撩起,被褥铺好。
陌千羽将夜离放在榻上。
“夜离,你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来!”
夜离没有吭声,轻轻阖着眼睛。
其实,她是有意识的。
她只是不想面对这两个男人。
想想,人真的好笑。
今日她那么睁不开眼,却一直想要看看那个再次救她于生死边缘、被称作三爷的男人。
而现在,她本是清醒着的,却宁愿闭着眼睛装晕,也不想看到这两个她曾倾心相帮的男人。
太医很快就来了。
是陌千羽平素最信任的两个太医。
两人对着夜离一番仔细探脉。
得出的是一样的结论。
“回皇上,夜坊主身中剧毒,且毒素已蔓延,若再不食解药,恐怕有生命危险。”
“什么毒?需要什么样的解药?”
“看样子是蜈蚣毒,至于解药,微臣也不知。”
陌千羽瞬时就怒了。
“你们也不知,那朕要你们做什么?”
两个太医吓得双双跪到了地上。
“皇上息怒,请恕微臣无能,因为此蜈蚣不同于一般的蜈蚣,应该是五年以上药泡的蜈蚣王,毒素非同寻常。”
“那你们的意思,只
有南火草能救夜坊主了?”
还未等两个太医回答,一直站在边上的凤影墨骤然出了声:“皇上,张硕张太医最擅长制毒和解毒,何不将他召过来看看,说不定他能有办法。”
陌千羽闻言,眸光一亮。
“对啊,朕怎么就将他给忘了,当初赤蛇毒他都能解,想必一个蜈蚣毒也应该难不倒他,快宣!”
夜离躺在床上,依旧闭眼不睁。
却将这一切都听入耳中。
在等张硕前来的间隙,陌千羽又问两个太医,“除了剧毒,夜坊主的内伤怎么样?”
“回皇上,内伤还好。”两人齐齐回道。
“还好?”
陌千羽就震惊了,应该说纳闷了。
那一掌,他用了多少内力他自己清楚得很。
因为当时他是抱着一招致命的心思的。
她结结实实挨了那一掌也是事实,而且,当时她留下的那一泓鲜血太医也说过是内伤严重,中毒极深。
那怎么这么快就内伤还好呢?
除非......
除非有内力深厚者消耗自己的真气给她疗过伤。
是谁?
他瞳孔一敛,她身边不可能有如此深厚内力的人,是谁?
凝眉,他疑惑看向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夜离,眸色转深,缓缓抿起了薄唇。
边上,凤影墨面色极淡,眸色却同样深得厉害,他看看陌千羽,又看看夜离,长睫低垂,默不作声。
张硕不一会儿就来了。
出乎意料的,竟没有酒气。
他一进门先看到杵在那里的凤影墨,两人快速对视了一眼之后,他朝陌千羽行礼。
还未跪下,就被陌千羽扬手止了:“快看看夜坊主!”
“是!”张硕颔首,来到榻前。
轻拂了袍角,坐在榻前的矮凳上,微微挽了挽自己的袖襟,指腹便落在夜离的腕上。
夜离虽闭着眼睛,可是却依旧能感觉到他凝在她脸上的目光。
这个死张硕,肯定知道她在假晕。
当落在手腕脉门上的力度不动声色地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她终于肯定了这点。
果然死性不改,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来整她。
她差点痛得叫出来。
就在她准备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却又忽然将她的脉搏放开。
“回皇上,夜坊主所中的是蜈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