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睡得太多了,我睡不着。”
见她一副不愿提起夜里之事的样子,霓灵便也没有主动说。
“嗯,那就陪姐坐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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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啸带着几个禁卫将凤影墨带到了客栈的一处废弃厢房,临时将他关押了起来。
“韩某也是公务在身,多有得罪!”
对着凤影墨微微一颔首,韩啸将一双千年玄铁的手链锁在凤影墨的双手上,脚上也锁了一对。
其实,对这个男人,他是打心底佩服的。
特别是上次一同办案,对他的为人,对他的做事风格,都是由衷的欣赏。
因为欣赏,所以尊重。
今夜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很是震惊,个中原因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如他所言,公务在身,他也没有办法。
这个男人的身手有多厉害,他很清楚。
特别是得知他就是封妃大典那日只身前来,劫走夜灵的那人,他更加觉得不能小觑。
封妃那日他手下的禁卫死伤何止百人。
所以,他才不得不用这千年玄铁手链和脚链,不然,区区一间厢房,区区几个禁卫,定然是困不住这个男人。
见凤影墨很沉默,没有要理他的意思,韩啸跟几个守门的禁卫交代了几句,就出了门。
门口,明黄身影站在那里。
韩啸一怔,没想到帝王紧随其后就来了,连忙行礼:“皇上。”
陌千羽朝他扬了扬手,示意他免礼,又让他先将所有人都带下去。
待众人退下,陌千羽才举步走入厢房,反手掩了房门。
房中,凤影墨坐在灯下。
手脚皆被铁链所缚。
眉眼低垂,不知在看自己双手上的千年玄铁链子,还是在看面前桌案上的木质纹路。
一动未动。
陌千羽一直走到他的面前,他都没有抬头,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睨着他的这个样子,陌千羽不免就有些恼了。
“凤影墨!”
负手站在桌案的前面,他睥睨着他。
这是第一次,他们两个君臣之间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不,不能说君臣。
他,还是君,而他,却只是囚。
任何言语都无法来描绘他此时此刻的心情,那种激动到难以抑制的心情。
真的。
没有人知道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从当年他参加皇室狩猎,误入狼群,差点被群狼吞食,而这个男人骤然出现,拼着性命救下他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那时,先帝还在,他还只是三皇子。
太子之位空悬,各个兄弟王爷都是人中龙凤,所以各种明争暗斗就从未间断。
任何的皇室活动都是各个王爷在先帝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
狩猎也不例外。
而他,当时却是差点死掉,若不是凤影墨出现救下。
凤影墨杀光了狼群,自己却是伤得很重,在最后一只母狼倒下的那一瞬,凤影墨也倒下了。
他感激他,同时,却又不想让先帝和其他王爷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趁凤影墨昏迷,他将血肉模糊的他带回了营地,并带回了好几只死狼。
其余兄弟王爷都狩到了很多猎物,什么都有。
而他告诉先帝,他没有狩到任何猎物,除了几只死狼,因为他在狼群中救下了一人。
先帝听完这一切,非但没有怪他,反而当着众人的面表扬了他。
那一刻,他看到了众兄弟朝他投来羡慕嫉妒的眼神。
后来,在太医的诊治下,凤影墨捡回了一条命。
他将自己的苦衷跟做法跟凤影墨坦白了,并希望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持。
凤影墨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他也承诺,一定会善待与他。
自那以后,凤影墨就一直跟着他。
为了答谢他的救命之恩,也为了将他培养成自己的心腹,他将他安排在了御史台工作。
后来,他荣登帝位,成立缉台和戒坊,全面禁毒,便又将他调出来出任缉台台主。
他的聪明睿智,他的谋略胆识,他的忠心不二,这些年,给予了他非常大的帮助。
他是他的恩人,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良师,有时还是他的利器。
他依赖他,也感激他。
所以他一直重用他。
可是,人,就是这样奇怪。
就算有这些关系在前,他们也终究还是君臣。
他发现,他可以对任何人用他的那套帝王之术、君臣之道。
唯独对这个男人,他也说不上来,似乎心里面就是在忌惮着他几分。
这份忌惮,不知是来自对方太过优秀,还是来自他当年的把柄在他的手上。
总之,慢慢的,他发现两人的关系变了。
变得很微妙。
几时开始变的,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让这份微妙真正明显起来的,是一个女人。
夜离。
夜离对他的好,他一直觉得理所当然,也一直没放在心上。
直到在冼州河道的密道里,他遭遇冷箭那次。
很显然,刺客是想要陷害凤影墨,所以现场故意留下了缉台的令牌。
而他看得很真切,夜离给福田快速度的眼色,以及福田故意将戒坊的令牌也丢了出来。
他得出一个认知,这个女人在救凤影墨,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戒坊。
当时,他很生气。
第一次对那个女人所作所为如此生气,虽然他没有挑明,终是放过了他们。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起吧,他才感觉到了危机吧。
人,就是这样,一切的理所当然,在遭遇到可能会失去的危机时,才会觉得它的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