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紫莲只是药引,解药还得其他多味药配置,既然她身上的毒已解,跟她在一起的一定是个懂医之人。
所以,是张硕是吗?
那么排毒……
夜离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身下,在看到黑袍袍角一截撩开处,里面白色的亵.裤上一抹刺目殷红时,她呼吸一窒。
“三儿,你……”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霓灵。
霓灵自是知道她发现了,红着眼睛弯唇,“没什么,当初,姐不是也过来了吗?”
夜离心头一撞,终于肯定了心中猜测。
果然。
果然如她所料,是这个丫头自己搞破的。
夜离颤抖地看着她,看着她唇角笑靥如开萎的花,夜离第一次发现,自己找不到语言。
因为这个,这个丫头才掉到涧下来的吧?
因为这个,她才明明人是醒着,却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如同一具失了灵魂的木偶一般吧?
“一定很痛吧?”
许久,夜离才恍恍惚惚找到自己的声音。
当初自己被灯座毁掉时的感觉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每每想起,依旧浑身战栗。
而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份痛,会在她这个妹妹身上重演。
而且,更痛的,是心吧。
“三儿……是姐不好,都是姐不好,是姐没有照顾好你……”
再次将霓灵抱住,夜离也哭了。
这个傻丫头,傻得那般让人心痛。
为了巧黛,为了张硕,她将唯一的解药拿出。
为了她,为了凤影墨,她化身三爷甘愿赴死。
她不知道,对于她这个姐姐而言,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好好地活着,吃多少苦,付出多少,她都愿意。
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若不在了,她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活着也失去了意义。
“三儿,是姐让你受苦了……”
“姐,我没事…….跟姐经历的比起来,我这不算什么。”
相对于夜离的自责心痛,当事人霓灵反倒很淡然。
于是,夜离就更加难过了。
“对了,三儿,明明帮凤影墨脱罪的计划只有我跟阿姐知道,为何最终变成了你?”
这一点,她始终不明白。
“哦,那日,听说你醒了,我正准备去山洞的营帐看你,走到外面,正好听到了你跟阿姐的谈话,我才知道,原来你承受了那么多,原来凤影墨承受了那么多,是我错怪了他,也错怪了易敏。你们的计划虽然周密,却终究是有风险的,我就想着,反正我身中剧毒,没有解药,横竖是个死,这个险就让我来冒!所以,趁阿姐出来,我故意将她引开,点了她的穴,换了她。”
“你呀,怎么那么傻?”
夜离轻叹,不知该怎样说她。
“大哥已经不在了,难得阿姐还一心为着我们钟家,我们也不能让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而且……”霓灵顿了顿,微微垂了眸子,才继续,“我也希望她幸福。”
夜离眼帘微微一颤,她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希望巧黛跟张硕幸福。
她的心思,她懂。
她又何尝不希望巧黛幸福。
只是,她不希望代价是霓灵。
她宁愿是她自己。
世事无常,老天就是如此捉弄人。
张硕爱上巧黛,霓灵爱上张硕。
爱而不得注定苦。
这世上,谁也没有权利去强迫一个人爱谁,所以,也不能怪张硕。
但是,因为牵扯到的人是霓灵,她这个姐姐难免就失了一些理智。
“三儿,你是怎么跌到这涧下来的?”
就算不爱,就算不愿有那种关系,朋友情谊总在,若张硕跟她在一起,又怎会让她从上面掉下来?
霓灵眸光微闪,低声道:“不小心掉下来的。”
她没有撒谎,她的确是不小心。
昨夜,她冲出来之后,张硕并没有追出来。
没有办法,服下解药之后一个时辰之内,必须排毒,不然,就等于解药白服。
所以,纵然有千般不敢,万般惧怕,她还是得自己继续。
用自己的手继续。
或许是她太紧张,又或许是跟心境有关,当手指捅破那一层阻碍时,真的好痛。
痛得她几乎晕厥过去。
摇摇晃晃起身,她脚下一滑,便跌了下来。
“幸亏掉下来了,不掉下来,就遇不到姐。”
霓灵又微微笑着补了一句。
夜离只觉得一颗心痛得无以复加,她将她从地上扶起,发现她竟然只穿了一只鞋子,另一只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只着一只布袜。
夜离背朝她躬身,“来,姐背你,前面有个山洞,我跟凤影墨就栖身在那里。”
“没事,我能走。”
霓灵怎会让她背?
雪地中跪了七天七夜,能走路已是万幸,一双脚算是捡回来的,她又怎能让她背?
夜离才不理她,直接攥起她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背起她便走。
霓灵想要拒绝都不行。
虽然夜离刺痛难忍的膝盖一软,差点栽倒,却还是被她强自稳住。
紧紧咬紧牙关,她背着霓灵一步一步向前。
山洞里,凤影墨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夜离将霓灵背到软垫上放下,“你先躺着休息一会儿,我将柴禾生起来。”
霓灵也没拒绝,依言躺了下去。
夜离照着昨日凤影墨教她的样子,击石取火,将篝火燃起。
然后又开始用枯草跟藤蔓在地上铺软垫。
霓灵在,她不可能跟凤影墨睡在一起。
而霓灵如今是夜离的身份,是她大哥,是男儿身,她也不可能跟她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