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无声一叹,走到桌案边将空碗放下,拿起那个男人留下的金疮药,她回到矮榻边上:“我给你的伤口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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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棺材铺
张硕走进厢房的时候,霓灵正一人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夜景,一动不动。
也不知在想什么,连张硕走到她的后面站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察觉。
直到张硕张开双臂自后面将她轻轻拥住,她才浑身一颤回过神来。
本能地想要挣脱,回头看到是他,又有些震住。
张硕知道她震惊什么。
说实在的,他自己有时也很迷茫,他跟她之间算什么关系呢?
明明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却又似乎不是男女关系。
不然,他抱过她那么多次,为何没有一次是在很寻常的状态下,他忽然心动的主动拥抱?
就像此刻这样,他真的是第一次。
说不清楚心里的感觉,只知道在张开双臂的前一刻,他的心忽然一疼,所以,就有了这个自己都毫无预警的动作。
他心疼她?
“张硕,你不需要这样,我没事,谢谢!”
霓灵客气地笑了笑,轻轻扳开他的手臂,自他的怀中出去。
她不需要他的怜悯和同情。
不知为何,看着她苍白着脸,笑得淡漠疏离的样子,他觉得一颗心越发疼了起来。
微微蹙眉,他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她。
“皇上还在派人四处找你姐,暂时还没有消息,你放心,你姐肯定没事,有的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霓灵轻“嗯”了一声。
她没有说,其实跟大家的担心不同,她更怕她姐得知凤影墨已死的消息会想不开而做什么傻事。
走出棺材铺的时候,张硕觉得心里面有什么闷闷堵堵的,想了想,似乎是最后告辞的时候,那个女人的一句话。
她说,以后你不用每日那么麻烦专程过来告诉我消息了,棺材铺里有人,我会让他们去打听的。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我的命是凤影墨以命换来的,我自会珍惜。
他也不知道,这句话里的哪些让他心堵了。
他只知道,他很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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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如盘,清辉皎皎。
小院中的水井旁,凤影墨轻摇着轱辘让水桶放下去。
水井旁的池边,夜离在洗刷着碗筷,见凤影墨如此,连忙出声阻止:“别动,你的伤还未好,这些我自己来。”
凤影墨手中动作未停,优雅潇洒,黑眸晶亮笑睨着她:“没事,就像我昨夜让你睡,跟你说的,我睡着都比你醒着要清醒一样,我就算伤着,也不比你差。”
夜离汗。
这是哪门子比较嘛?
她又不是拿他跟她比,只是想要他休息。
算了,既然自己乐意,她便也不强求。
毕竟休养这几日下来,他的身子也已痊愈了不少。
很快一桶水就提到了她面前。
“我帮你!”
凤影墨优雅地挽起袍袖,舀起一瓢水,轻轻缓缓地倒着,水声哗哗,流泻而下,夜离便在那水下面,清着已经洗过一遍的碗筷。
一瓢完,又再舀一瓢。
两人配合默契。
夜宁静而美好,偶尔有瓷碗碰撞的清脆叮当声响起。
夜离觉得那哗哗淋在碗上、手上的井水清凉舒服,就像是一直流淌到了心里面去。
三爷自那日离开后,就没有出现。
或许是有事去忙了,又或许是知道凤影墨心里一时还无法走出,为了让他好好养伤暂时回避。
他们所住的是一处林间小屋,前有院子,后有河。
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柴米油盐也是一样不差。
所以这几日他们都是自己做饭。
前两日是她做。
可做饭真的不是她的强项。
幸亏在缉台被凤影墨摧残的时候,学会了生火。
但是,她做的饭菜真的不是一般的难吃。
她给自己的要求是,保证熟。
所幸,凤影墨也算给面子,从未说过不好吃,可每次吃
的时候,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她就知道他有多嫌弃。
后来凤影墨能下地了,就他做。
她洗米洗菜,将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她生火,他只负责炒。
这是她一直向往却又从未过过的生活。
简单,快乐。
第一次,她觉得岁月是如此静好,第一次,她彻底认同那日三爷跟凤影墨说的那句话。
这世上有什么比能活着,还跟自己想要的人在一起更幸福的呢?
她,他,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们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乘凉。
她给他煎药,他给她擦药。
他们彼此照顾。
夜里相拥而眠。
有时,她都有些恍惚,觉得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不真实。
她也陆陆续续知道了他的很多事。
譬如,当年他们一家在前往明州出任刺史的路上,遭遇的灭门惨案,他亲眼目睹,这些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虽然,其实他的父亲也活着。
又譬如,为了查明真相,为了复仇,他不顾生死,在狼群里救下当时还是王爷身份的陌千羽,从此成为主仆,后来成为君臣。
“喂,发什么愣呢?你手里的那个碗都快被你洗掉了一层瓷,你还要洗到几时?”
凤影墨的骤然出声,将她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
她这才惊觉,自己一直在刷着同一个碗呢。
“快点洗,洗完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