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音,估摸着应该是停在了卞惊寒厢房的门口。
果然,敲门声响起。
弦音连忙回身端了晚膳的托盘,开门假装送下楼,正好看到管深推门进去卞惊寒的厢房,手里拿着的可不就是一枚皂角。
弦音弯了弯唇,一切顺风顺水。
躬下腰,将托盘放在脚边的地上,她假装拂着鞋头上的灰尘,厢房里主仆二人的对话透门传了出来。
不大,却依稀能听清。
“王爷,奴才在楼梯的拐角处拾到这个东西。”
然后便是安静。
想必是卞惊寒在看字条。
管深的声音再度响起:“很显然,这上面说的是我们,从这张字条来看,说明两个问题,一,聂弦音那丫头的事可能是个陷阱,不对,不是可能,是一定是个陷阱。二,我们身边有对方的细作,我们刚到客栈,一个时辰都还没有,就有人准备将这样的消息传出去,说明此人就在我们身边,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又是片刻的静谧,才终于听到卞惊寒出声:“所以呢?”
“所以,那丫头王爷不能轻易去救,还有......奴才觉得......觉得......”管深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直到卞惊寒冷声:“觉得什么?”
他才把话说完:“奴才觉得吕姑娘有问题,她应该就是传递这个消息的人。”
弦音闻言,挑挑眉。
她就知道管深会说是她,不过,她也无所谓,这不是重点,她的重点是让卞惊寒知道对方就是设下了一个陷阱,等着他去自投罗网。
至于说她是细作,她想过了,管深也不是才怀疑她,打一开始,他应该就没觉得她是好人,一路上更是以让她离开为己任,此时会说细作是她,也正常得很。
而这些,卞惊寒也是知道的。
何况,管深也没证据。
文房四宝每间上房都有,皂角亦是每个屏风后面都有,对笔迹她也不怕,她用的是左手,最主要的,她并非真的细作,她君子坦荡荡,不惧怀疑不惧查。
里面卞惊寒的声音传来:“本王身边的人,也不仅仅吕姑娘一人吧?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到底是谁之前,不是应该任何人都有嫌疑吗?包括李姑娘,包括你!”
艾玛,英明!
弦音心里都忍不住要为卞惊寒叫好了,她甚至能想象出此刻管深脸上的表情,定然是既惊错,又无语吧,哈哈。
端了托盘,她直起腰身,刚准备下楼,却又听得卞惊寒道:“至于聂弦音那丫头,本王还是要救。”
弦音汗。
正文 第235章 是表白的(5末)
送了托盘回房后,弦音将自己扔在床上,整个人是崩溃的。
尼玛,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有这么好的主子,有这么锲而不舍、不惧陷阱、不顾安危、不抛弃、不放弃、一心执着要救她的主子,到底是她的幸,还是她的不幸?
她如此处心积虑,如此方法用尽,都不能让他改变决定,她还能怎么办?
啊啊啊啊~
**
厢房门口,弦音几经犹豫,终是抬手叩门。
“进来。”
闭眼,深深地呼吸,再睁眼,弦音伸手推开厢房的门。
房内,身姿伟岸的男人只着一套白色的里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毛笔,似是在写什么,抬眸见到是她,黑眸掠过一丝意外。
见惯了他一身黑,也习惯了他一身黑,突然穿这一袭白,还是这种胜雪的白,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特别是沐浴后的头发还未尽干,几缕湿哒哒垂在鬓边,又加上面前桌案上的烛火,柔和了他平素冷硬的五官线条,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润不少,也儒雅不少,越发得丰神如玉、俊美若仙,弦音一时有些痴怔。
“有事?”将毛笔放在砚台上,他朝她看过来,黑眸映着烛火,明明暗暗、潋滟生姿。
弦音回过神,返身将门关上。
再转过身来,也未上前,就站在门后边。
垂眸再一次鼓了鼓勇气,抬头,她开口:“我是来跟王爷坦白的。”
男人略略挑了挑眉尖,几分意外,几分兴致,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坦白什么?”他问。
面巾下,弦音轻轻咬了咬下唇,才出声:“王爷说得没错,我其实......我其实就是对王爷动了心,舍不得跟王爷分开,想要一直呆在王爷身边,所以,才不想要王爷去救那丫头的。”
男人闻言,明显一怔,怔完便敛了眼波,双臂一抄,环在胸前,身子靠向身后的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也好奇探究地看着她。
“所以呢?”他又问。
弦音汗。
这反应?
而且,她发现这个男人特别喜欢问这三个字。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因为所以。
“所以,你此刻前来,不是坦白,而是表白的?”他再问。
弦音:“......”
有些窘迫,不过,她很快便克服了掉。
“所以,王爷能不能不要去救那丫头了?”水眸流转,她目光殷殷看向男人。
男人呶呶嘴,“唔”了声,“救她,你留,似乎不矛盾。”
“是不矛盾,但是,王爷也看到了,王爷身边的人都不喜欢我,特别是管家大人,更是恨不得让我马上离开,现在我留在王爷身边,至少还有个理由,因为那丫头还没找到,我脱不了干系,所以不能放我走,如此,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可如果王爷去将那丫头救回来了,我的嫌疑彻底洗清,那我就没有再继续留在王爷身边的借口了,我毕竟是个女孩子,总不能死乞白赖地缠着王爷不放吧,我也没法做到完全不顾及他们的眼光,王爷能体会我的心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