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蕊儿神情变化,蝉衣追问了句,蕊儿叹口气道,“我只知道还是那宋小公子的事。具体怎样,尔蓝姐也不肯说。”
蝉衣心里有了数,便和蕊儿告别,去了尔蓝的房间。
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蝉衣听见屋里传来尔蓝说“进来”的声音,方推了门进去。
一进门,她一眼就看见站在窗口的尔蓝,靠着窗子,背对着门,不知道在看什么。
蝉衣缓步走到她身边,笑着道,“吹风呐。”
听见蝉衣的声音,尔蓝转过头来,眼中浮现惊讶,而后冲她笑了笑,说,“你怎么来了?”
“哟,不欢迎我呢。”蝉衣也学她靠着窗子,懒懒抬头道。
尔蓝笑着摇头,推了她一把,道,“哪儿敢呢。”说着,她拉了蝉衣往屋里走,一边说到,“看吧,你现在来都是客了,哪有让客人站着的道理。”
两个人在桌边坐下,尔蓝翻了两个茶杯倒了茶,一杯往蝉衣面前推了推,自己倒没有喝,“怎么忽然想到来看看我们了?”
蝉衣端着茶杯喝了一个,方笑道,“想你们了呗。”说完这话,见尔蓝目光揶揄,忙举起另一只手道,“诶诶,我可发誓啊,这是真的。”
“好啦,知道你是真的。发什么誓。”尔蓝伸手将她举起的手压了下来。
蝉衣放下茶杯,打量了下尔蓝的神色,见她虽然笑着,颇有些勉强的意思,不由得问到,“宋小公子……有没有给你消息?”
提到宋祁,尔蓝勉强的笑意似乎落了一分。
她低了头,手指拨动着面前的茶杯,淡笑着道,“有什么消息。”
“他没有和你说考的如何?”蝉衣看着她的眼,小心问到。
尔蓝笑了一声,慢慢说到,“也不需要他特地告知。只消问一问便知道,宋祁,殿试第二,科举榜眼。”
“呀,那还挺不错的呢。”
“是很不错,不过都和我没关。”尔蓝垂着眼说,语气弱而无力。
蝉衣默了默,帮着宋祁说到,“刚考完试,他们应该正忙着。若是在拜入朝廷为官,更没有什么时间了。”
尔蓝闻言笑了笑,抬起眼看向蝉衣,缓缓说到,“你也不用安慰我什么,其实我早就习惯了。
他若是真为了官,又怎么还会迎我这青楼女子。若是真迎了我去京城,那便是给他自己抹黑。我能理解的。”
蝉衣抿了抿唇,道,“但是你不开心。”
尔蓝不说话了。
过了很久,她才说到,“我今后啊,会好好的经营烟淼楼的。说不定哪一日也能像蔷蔽姐那般,遇见一个真心待我的人,然后啊,也将这楼交给下一个姑娘。”
“尔蓝……”
“蝉衣,我真的没什么了,我放弃了。”尔蓝对蝉衣展开一韵浅笑,眸中微清。
蝉衣只觉得自己有满腹的话要说,觉得那宋祁应该不是这种人,可是看着尔蓝这般毫无期限的等待下去,她却也是心疼着急的,便也跟着扯了唇笑了笑,说,“或许吧,也能遇见第二个方宁候。”
“呵呵,是啊。”
蝉衣叹息一声,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肯一等便是二十多年的男人。
而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尔蓝和玉清很像。一个是走出了这一步,却没有结局,一个则是干脆不走这一步,亦没有结局。
将蝉衣送走之后,尔蓝弯起的唇一点一点落了下来。
此刻她终于能明白,为什么那么多话本段子里,都是一出出陈世美。
对于宋祁,她以为自己没有期待,却实在的还是期待了。
如今纵使宋祁并没有负她什么,可是,她却莫名难过。
大抵,她还是期望能过一过平凡人的生活的。
大抵,她也还是想再动一番感情的。
大抵,她仍是动了心。
蝉衣回到宅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看过方夙银和玉清的一闹,又听了尔蓝的事,这一刻,她格外想念起容疏来。
想她和容疏料纠结结这么久,能摊开一次谈,着实不太容易了。
这么想着,她便连饭也不想吃,经直去了容疏的房中。
到门外的时候,蝉衣见屋中点着灯,走到门口又听见月纤的说话声,不由得蹙了蹙眉,而后又舒展开来,举步走了进去。
进屋之后,蝉衣见月纤正端了一碗药朝床边走,接着在床边坐下,一手托着碗,一手拿着勺子搅了搅,接着舀起一勺就朝容疏送去,语气温柔道,“这药凉了一会儿了,应该不怎么烫,你喝吧。”
容疏正在看一本书,见这勺突然送到面前的药,并没有喝,而是淡淡道,“先放在一边吧,一会儿喝。”
月纤皱了皱眉,说,“药还是趁热喝的好。”
容疏抬眸看了月纤一眼,语气愈发淡了,“我自己喝。”
月纤美眸微动,似乎声音低了些,但话却说得仍是清楚,“我都已经送到你嘴边了,何必还要自己动手。”
容疏敛了敛眸子,正要说话,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蝉衣忽然出了声,“师傅。”
听见蝉衣的声音,容疏转过头来,烛光映照的他那一双眼好似含着淡淡的亮光,“蝉衣回来了啊。”
“是啊。”蝉衣含笑走到床边,微微弯了声,一双凤眸瞅着月纤,语气倒也不客气,“药给我吧,我喂师傅喝。”
月纤哼笑一声,道,“为什么要给你。”
“哦?不给我也行,你就让师傅自己喝吧。”蝉衣眯眼笑了笑,直起身子。
月纤送出的手还僵在容疏面前,半天不见他喝。
“月纤,给蝉衣吧。”见月纤握着勺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一滴药汁落在书上,容疏不由得蹙了眉,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