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生存实录(168)
“现在夜市还有花灯吗?”他声音温哑。
顾清宜刚想点头, 可想起裴霁回今日午膳后就忙着处理案子直到现在, 更没有好好歇息过。
“有,但是我现在又不想了。”顾清宜回答。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自出了上京, 她说话都是很直接的表达想与不想, 高兴还是不高兴, 与在上京城的内敛沉静判若两人。
裴霁回轻笑:“怎么又不想了?”
“都护大人, 您白日忙着处理案子, 晚上还得陪我这小女子去逛花灯, 莫非您是铁打的身子不成?”
“本官是不是铁打的身子, 你捏捏看不就知道了?”裴霁回的手掌轻轻伸到了顾清宜面前。
顾清宜一愣, 看着眼前修长好看的手, 脑袋一空, 不知道怎么反映了。
裴霁回盯着她的脑袋, 青丝乌发在橙黄的烛光下, 也染上了暖色。
她像是才起床随意挽的头发,有些微微的凌乱的, 没有被打整的几根碎发露了出来,让人意识到她也是个才及笄的软绵的小姑娘。
裴霁回思绪发散之际, 手上的突然虚虚的放上了温软之物,他低头,少女的指腹放在了他的指间,不等他反应,那盈白的手指伸手捏了捏他的拇指。
一触即离。
裴霁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发现她垂着脑袋也不经意间露出的红红耳尖,顾清宜轻声道:“嗯,不是铁做的,是血肉做的。”
他突然有些心痒难耐,想将人揽入怀中,脚步微微一动时,顾清宜已经连忙撤步,走进了正厅,有些羞窘的落荒而逃。
“呵.......”他哑然一笑,手掌微微攥拳,将那被轻轻的捏过的拇指贴近掌心。
明明她只是轻轻的动作,却让他觉得有千斤的气力,从指间传入心脏,足够让心中有皑雪山巅的人迎来一场雪崩。
“半冬,给我倒杯茶水。”裴霁回转身进来时听见顾清宜吩咐。
“姑娘,这茶是咱们安州水茂山的牙尖,姑娘喝了晚上又睡不着了。”半冬微微皱眉。
“没事,我方才已经......”
“夜深了,还饮什么茶?”男子温哑的声音传来,裴霁回走了进来,看了眼左侧坐着的顾清宜,可少女的目光有些躲闪。
裴霁回要坐在她身侧的脚步一顿,也不敢将人逼紧了,转身回了主位上坐着,两人之间留了两米的距离。
“......姑娘,还要茶水吗?”
她看了眼裴霁回,回道:“我本来也没多渴,不必了。”
裴霁回抬眼看她,淡漠的眼底也洒进些细微的笑意。
“咳......大人,我这次来寻你,是想请你帮个忙。”顾清宜轻咳一声,正色道。
“什么忙?”
“我听闻幸栖姐姐往日都是在都护司的衙署任职,追查跟踪都是极好的。不知可能借幸栖姐姐一用?”
裴霁回微微皱眉,转瞬间他明白了过来:“你要去顾均家中?”
“正是。”
“过了将近两月的时间,该隐藏的痕迹也早已清除干净,不过,幸栖或许真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但你也不必抱太大的希望。”裴霁回看向她道。
“嗯,我明白的。”
... ...
秋色澈明,安州城处处是桂花香,顾清宜掀帘看外面的街景,行人言笑晏晏,一种的想法突然涌上心头,其实散了兵权也好,起码百姓依旧能安居乐业,事农桑,做些小本生意。
如今的安州对比因兵权而局势紧张的然州和庆吴州来说,好像独立在外的一片世外桃源一般繁华、宁静祥和。
顾均一家在城西的延福巷,当初顾均为护父亲而死,顾清宜就让人在这处帮他们买了二进二的宅院,可才在这居住了三年,就遭这离奇的意外。
“幸栖姐姐,就是前面了。”顾清宜探窗轻声提醒。
“好嘞姑娘。”幸栖扫了眼前面一处规整却没有人气的院子,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门口贴着办丧葬事宜时的白底黑字的挽联,顾清宜神色微凝,提着祭奠的金银纸钱跟着幸栖走了进去。
幸栖扫了一眼院中,转着走了一圈,微微皱眉道:
“这院中都是白墙黛瓦,单是院墙都有三个成人高,即便是我要翻越这高墙也会在白墙上留下痕迹,可这墙体雪白干净,也没有修补的痕迹,行凶的歹人估计不是翻的墙垣,而是走的正门。”
“走正门?”这正门也完好无损,难道进来的凶手是认识的人。
“是,属下今日一早就拿了大人的令牌去知州那里的调了卷宗,上面记录,捕快到时,所有人都是被灭口在正厅之中,并未出院落。这说明很有可能是在正厅待客之时,被人所害。”
顾清宜跟着走了进去:“顾均叔叔一家家中有长辈老母,妻子,以及一儿一女,他们为人宽厚,从不与人交恶,如今一家四口都离奇死亡,实在让人不解。”
她更觉得,或许与当年父亲被埋伏一事有关,可这时间上又说不通,父亲被陷害是三年前,没道理三年后想起顾均还有一家人过来赶尽杀绝。
“这是什么?”幸栖突然出声。
顾清宜转身看她,幸栖半蹲在一个灯挂椅前面,神色严肃。
她连忙走了过去,这椅子估计是从老家拿来的,只是简单的梨木所做,椅子背后的横木上还有断裂起来的倒刺。
顺着幸栖的指示,顾清宜换了个方向才看清这倒刺上挂着的几根丝线和拇指大的一块角料,像是从什么纺织物上勾缠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