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沉沦(223)

原本还淡然的卫冬寒，声音也哽咽起来。

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因为不舍，因为带给明暖的伤害。

她的难过，来源于她将带给明暖无法弥补的伤害。

无法想象，一个不肯让她离开她视线半步的人，如果得知这样的事情该有多难过。

如果她忍住思念没有去找她，没有在她休息室外徘徊。

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能够坦然面对死亡，明暖也不会因为她有任何难过。

叶闻星脑海里回荡着卫冬寒的话，仿佛猜到了她想做的事情，她忍着泪意轻声安抚她：“医生说你现在需要尽快住院。”

她怎么说不出“保守治疗”几个字。

只是胰腺癌已经很痛苦了，再加上胃癌，她无法想象卫冬寒要面临的情况。

卫冬寒嗯了声：“我知道了。”

她没有选择现在住院，找医生开了些止痛的药物。

“给我两天时间，死不了的。”

叶闻星劝不住她，只能帮她去窗口拿药。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该想什么。

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明明一个月前还好好的。

那时候她们还开开心心地玩游戏，看烟花。

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医院大厅，叶闻星取完药便准备去找卫冬寒。

这种时候她应该陪在她身边。

手机上传来扣款信息，以及三小时前秦摘月回复她的消息——

【不用。】

是她告诉秦摘月让她别住外面，她会回自己公寓的消息。

三个小时前才得到回复。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聚在一起了，她停在原地，想了许久才回复她：

【我会给你答案。】

【给我点时间。】

在这行字发出的瞬间，叶闻星无意识地想起卫冬寒的话——

如果早知道带给她的是痛苦和难过，我就不找她了。

伫立几分钟后，叶闻星又在消息框中输入——

【我让你很难过吗？】

这条消息回复得很快。

秦摘月：【你觉得呢？】

这就是是的意思。

叶闻星无意识地抓着手里的袋子，她缓了缓。

其实能够理解。

秦摘月会这样也没有错。

叶闻星深吸了口气，却怎么都敲不出后面的字，只能发了句抱歉。

卫冬寒的消息也在同一时间发来。

叶闻星整理好情绪，按了下电梯。

这时——

“星星？”

一个中年妇女突然向她走了过来，叫了她一声。

叶闻星仔细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直到她说：“我是你小雨阿姨啊！我之前在名苑小区见到你还不敢认呢，没想到还真是你。”

“研究生毕业了吧？现在在哪儿工作？有没有男朋友？”

叶闻星本就头疼，这会儿听见她的碎碎念更烦了。

但是电梯很慢，迟迟不到一楼。

她往旁边挪了挪，笑了笑：“你好。”

她记得上一次见面得是在她高中的时候了。

她和眼前的这个阿姨并不熟悉。

仅限于见过面，被宋烟带着聊过几次天。

不过她和宋烟关系好，是朋友。

叶闻星本想就这样离开，但是对方一直拉着她说话。

起初她没当回事儿，就在电梯快到时，听见她说:“你妈妈住几楼？我等会去看她。”

叶闻星没觉得诧异，这种时候看见她肯定会以为她在陪家人，出于礼貌，她回答道：“我陪朋友。”

聂雨看着她，恍然大悟：“那你妈妈出院了？”

叶闻星不解，电梯正好停下，她道：“我妈妈没生病，是我朋友。”

聂雨皱眉，恍然大悟：“你妈妈没告诉你吗？她那天不小心被车撞了。”

叶闻星顿住，心跳像是停止了，电梯也不进了，喃喃道：“严重吗？什么时候？”

聂雨有些为难，她道：“车倒是没把她怎么样，只是轻微脑震荡，就是……”

“唉，反正你自己去问她吧，她不告诉你肯定是不想你担心。”

第80章 丢下

叶闻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面临这样的局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手足无措。

卫冬寒不肯现在住院，只说给她两天时间，等她处理完事情。

离开医院的路上, 卫冬寒看出她的心不在焉，问她是不是因为秦摘月, 两人到底怎么了。

知道她在极力掩饰自己的难过, 叶闻星想起取完药回去时，听见躲在洗手间的卫冬寒在哭。

不愿再将自己的烦恼带给她, 强装随意道：“就有人追她呗, 诶你说她为什么那么受欢迎。”

“就为这事儿？”卫冬寒不可思议, “就为这事儿哭成那样？”

叶闻星挠头，移开目光：“不可以吗？”

虽然觉得她哭得夸张，但想想明暖那吃醋劲儿, 又觉得理解起来，有的人吃起醋来, 就是可怕。

倏地想起明暖，她心沉了沉。

她点头安抚道：“可以是可以，但别吵太久，伤了感情。”

叶闻星嗯了声：“知道了。”

将卫冬寒送到明暖家楼下，叶闻星才离开，然后打了辆车，直奔老宅。

算算时间，她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宋烟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为了拍视频，最后还不欢而散。

这些年没在她身边, 也没有带她去过医院。

“小姑娘, 要纸吗？”

司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顺手还给了她一包纸巾。

叶闻星沉默地接过，这包纸巾对现在的她来说犹如雪中送炭，就像很多年前，她收到的那束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