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沉沦(240)

最了解叶闻星这七年时间发生了什么的人莫过于卫冬寒。

但她没有卫冬寒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是在溪榆还是北藤，所以她找到了明暖。

明暖的消息回复很慢。

她早上的信息，中午才收到对方的回复。

很平淡的陈述口吻，她问的是一个问题，对方回答的却又是另一个毫不相关的消息。

她说:【北藤医院1401-1】

她终于意识到，先前的消息并不是明暖错发，而是对方在给她暗示。

秦摘月没再接着问，这个病床号的主人是谁。

总归不会是个好消息，秦摘月心里沉甸甸的，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将得到的答案，或许会令她很痛苦，而叶闻星早在她之前已经痛苦了千千万万遍。

中午叶闻星离开后，秦摘月开车去往北藤医院，在楼下时买了些水果。

不管明暖给她的信息是不是卫冬寒，这都应该是基本的礼貌。

如果是朋友在住院，那么叶闻星的请假也就能够理解了。

只是她没想到，在病房里看见的不是卫冬寒。

而是宋烟。

此时的病房里飘着香味，是邻床的病人正在病房里炖汤，还招呼着问其他人要不要喝点。

秦摘月的目光停在一号床的位置。

宋烟侧着脸，望着说话的人，眉目和善，先前的长发已经不复存在，取代的是刚长出来的短发以及头上的疤痕。

能够看出来，对方刚做完头部手术，而这一层楼是肿瘤科住院部。

不知何时，宋烟的目光转了过来，直直和她对视上，先是怔了下而后微微弯唇，朝她招了招手：“月月，过来。”

依旧是她记忆里和善的模样。

年少时，秦摘月很羡慕叶闻星有这样的母亲，很大部分童年缺失的母爱，秦摘月都是通过叶闻星得到丝丝沾染。

看见宋烟为她准备的午餐，还有每次家长会时都会及时到场。

“宋阿姨。”秦摘月回神，进了病房，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有些后悔没有为她带份午餐。

“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宋烟的声音温和，目光落在她身上。

秦摘月突然意识到，似乎也与以往不太一样，这样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审视和距离。

“工作忙，抱歉宋阿姨。”秦摘月并没有说今天刚得知这件事儿，只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宋烟盯着她，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回道：“是星星没告诉你吧。”

谎言被戳穿，秦摘月也没有再找其他的话填补，没应也没有否认。

宋烟看了眼隔壁，和她说：“味道太大，我们下去走走？”

秦摘月点点头。

秦摘月不太明白为什么叶闻星不告诉她这件事，但又觉得也许对方有自己的理由。

也突然明白过来这三个月里为什么叶闻星没有回复她的消息，人又在哪儿。

秦摘月顿住。

“走啊。”宋烟停在电梯门口，朝她招了招手。

秦摘月才又走了过去。

这时旁边走过来两个穿着病号服的人，聊着天，语气惋惜：

“隔壁床那个姑娘才二十来岁，没抢救过来。”

“昨晚的事儿吧，听见了。”

“前几天还听说她病快好了，结果——”

“唉——”

不知是不是在医院待久了，见证了太多生命无常，宋烟叹了口气，语气难过道：“星星那个朋友也挺可惜的，好像才二十五，立夏那天凌晨走的——”

秦摘月进电梯的脚步生生顿住，能被称为叶闻星朋友的人，她不做他想。

第89章 夸她

回国前, 其实秦摘月也设想过叶闻星的生活，大学四年，遇见心动的男生, 谈几场恋爱，又或者是大一时那个学长, 有可能一谈七年, 研究生毕业后，决定和其中谁订婚。

总之, 这七年里她们之间的生活没有交集。

后来得知叶闻星那时也喜欢她时, 她惊讶多过喜悦, 心底里是不相信的，所以来回试探，直到忍受不住, 决定重新开始。

可无论怎样，无法撒谎的是, 曾经她利用时间想彻底忘记叶闻星这件事是真。

只是时间盖不过那些温暖，她没办法忘记，她失败了。

如今她才知道，在那些她努力遗忘叶闻星的时间里，对方却在拼尽力气地记住她。

和最敬爱的妈妈做斗争，和自己做斗争。

明明只要她妥协，这几年里就不会过得那么难。

可是她没有。

秦摘月感觉自己心脏麻木，仿佛没了知觉，在几分钟前它还在剧烈疼痛，因为宋烟的话。

那些有关叶闻星的这七年。

如今从另一个当事人口中说出。

宋烟比任何人都了解叶闻星, 除了她们之间的事情外, 她认为她也足够了解秦摘月。

如果不是叶闻星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秦摘月不可能不来看她。

“我早该想到的，只是那时太愤怒，想岔了人。”

公园里很安静，宋烟的声音很轻，望向远处的喷泉像是在回忆什么。

相比较从小陪在她们身边的秦摘月，叶心甜的名字是在高中时候出现在她的耳畔的，在她眼中看来，叶闻星的改变也出现在高中。

所以当两个答案摆在她面前时，她信了叶闻星的话。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妈妈，是她在包容我，像是在信守年幼时候的承诺，即便知道我伤害了她，但她依然愿意包容我。”

宋烟知道叶闻星不会告诉任何人有关她不好的事情，即便对方是秦摘月。

与其说是告知她，不如说是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