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狐妖一听,如芒刺在背,还以为自己哪里露出马脚,只得讪笑的落座。
此时外殿犹如寒冬腊月冷霜冻人,内殿里反倒显得分外温暖。
榻上昏沉沉的菖央听见脚步声时,还以为施姐姐回来了。
谁想睁开眼看见的却是有段时日没见的辛妃,有些意外。
“臣妾惊扰陛下了。”辛荟行礼侧身落座,视线看着面色苍白的女皇,心想似乎伤的不轻啊。
菖央昨夜遇刺受伤,又加上受惊淋雨,这会本就不聪慧的脑袋更是不甚灵光,迟缓的开口唤:“你、怎么来了?”
辛荟听着女皇嗓音有些嘶哑,猜测她多半是发热未愈应:“听闻昨夜陛下遇刺受伤,所以今早特来看望陛下,陛下伤口疼吗?”
关于昨夜的混乱,辛荟并不知具体详情,只是觉得女皇遇刺和大火来的太巧了。
很难不让人怀疑,有人故意放火转移注意,从而达到行刺女皇陛下的险恶计划。
对于这位心性痴傻的女皇,辛荟并不讨厌,而且两人还是沾亲带故的关系,自然是带着几分关切的。
菖央呼吸轻弱,颇为缓慢的应:“疼、的。”
尤其是肩旁处的伤,现下还隐隐作痛,让菖央都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就牵扯到伤口。
辛荟抬手取下女皇额前帕巾,发觉有些烫的厉害,将其放入水盆拧净,给她擦拭虚汗,而后重新搭在额前问:“那陛下吃过药吗?”
“嗯,吃了。”菖央觉得辛妃轻声轻气的说话就像暖风一样让人觉得很舒服。
这跟施姐姐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呢。
“那就好,陛下慢慢养病,总归是能好起来的。”辛荟从心里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只是自己如今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实在是爱莫能助。
“嗯。”菖央说话有气无力的应着,眼眸时不时看向外面,想不明白施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辛荟见女皇频频向外张望困惑道:“陛下,看什么?”
“咳咳……”菖央嗓子有些干痒的难受,禁不住咳嗽几声,难掩委屈的出声,“施姐姐,不回来?”
“陛下不必担心,施皇后在外殿处理事务,很快就会回来。”辛荟见女皇如此依赖施皇后,心间感想繁杂。
又见女皇实在病的厉害,辛荟自然也不敢多耽搁,只得叮嘱几句:“陛下安心养病,臣妾就不打扰了。”
不多时,辛荟便从密不透风的内殿里出来。
那护国道师和女官已经离殿,不知去向。
只见施皇后端坐姿态,神态自若,全然不见先前的低郁阴沉。
这样的变幻莫测不可琢磨,险些让辛荟都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辛妃与陛下聊的如何?”施晚昭故作随意的出声。
辛荟入座原处应:“陛下病的不轻,臣妾不敢叨扰,劳烦皇后娘娘费心照料了。”
施晚昭目光看向不卑不亢的辛荟说:“辛妃放心,本宫自会尽心照顾陛下。”
两人话语不多,分外冷清,狐妖更是安静的很。
不多时,辛荟同赵妃起身告退,两人一道离殿。
宫殿外狐妖挑拨离间出声:“姐姐,施皇后把陛下看的太紧了,刚才真是替姐姐捏了一把冷汗。”
辛荟步履轻缓的应:“那是因为施皇后对陛下很在意,自然是容不得旁人亲近陛下。”
只不过西梁女皇注定不会独属于任何一个人,其中包括施皇后。
“可姐姐出自辛太后母家,论身份,施皇后还要略逊一筹,华容殿的主人将来易主也说不准。”
“妹妹,这话可不要乱说。”
辛荟有些意外赵妃的态度,心想宫廷之中祸从口出的事从来都不少。
狐妖见辛妃很是避讳,只得停了话,转而询问:“姐姐,难道就不想当西梁皇后?”
“我觉得做西梁皇后未尝是好事,反而比不得做妃嫔轻松自在。”
这话一出,狐妖心想这个辛妃,怎么比尼姑庵里的尼姑还要清心寡欲!
辛荟自顾自说着,眉眼陷入飘渺哀愁,视线眺望着看不见尽头的宫道宫楼,心想宋妃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狐妖之说,辛荟是半信半疑的。
不过宋俪的性子在都城出了名的娇纵,辛荟同为世家贵女,总归是自小就有所耳闻,假若传出宋俪打骂杀害宫人,倒是会相信。
可若说宋俪是狐妖,辛荟很难不怀疑是她平日里得罪太多的人,所以招惹到报复。
现下宋俪被关在内司府,辛荟按理可以去探望查询,不过宫内传言太多,实在没有必要去招惹麻烦。
两人说到底,并没有什么交情,而且宋俪为人品性确实不善,听闻她身旁的宫人侍女总是死伤最多。
深宫之中主持大局的只能是西梁皇后,寻常妃嫔是万万都不能贸然涉权干扰,明哲保身就是辛荟的生存之道。
宫道内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很快就各自分道回宫院。
另一方华容内殿,施晚昭坐在榻旁看向榻上病怏怏的人,手里端着盛放山药羹的白玉瓷碗,平淡地问:“陛下,先前跟辛妃都聊些什么?”
“辛妃,给换帕巾擦汗,人很好的。”菖央天真的如实说着
话语间,施晚昭握着瓷勺将温热的山药羹递到她嘴旁投喂,墨眸里浸染些许冷冽出声:“陛下,喜欢吃吗?”
对于菖央对辛荟的夸赞,施晚昭没来由的刺耳。
她这性子,只要旁人稍微给些甜头,就能被勾走了。
上一回御花园被宋俪拐骗是如此,这一回被辛荟三言两语哄的满足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