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帐的唐药儿第一时间将千机匣交还给阿婉,然后躺在床上,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阿婉速度极快的将千机匣折叠起来,塞进荷包里。
曹昂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们的动作,却不想,阿婉才用毛巾敷在唐药儿的额头,门口就传来骚动声,阿婉一把拉住曹昂的手腕,将他压着坐在卧榻边缘,将药儿的手腕递上去让曹昂做把脉的模样。
然后自己用手帕揉了揉眼睛,泪水就下来了。
营帐的帘子被骤然掀开,阿婉神情诧异的看过去:“几位军爷,你们这是……”
“你们三个人一直在这儿?”
“是啊,我儿病了,夫君正在为她把脉。”
几个军爷瞥了一眼卧榻,只见那个瘦弱的小姑娘这会儿脸色更是白的吓人,躺在那边,双目紧闭,显然已经睡了不知多久了。
几人面面相觑,又将这个极小的营帐里里外外的搜寻了一番,才一阵风的又走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女人惶恐的声音从营帐里传来。
“莫怕,总与我们没甚关系,还是先将药儿的病看好吧。”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
紧随而来的是女人压抑的哭泣的声音:“如今我们这般追着华佗先生的脚步,也不知何时才能追得上。”
在外面偷听的几个将士对视一眼,然后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不怪他们这么重视,实在是这三个人出现的极为巧合。
“好了。”阿婉拍拍榻延,唐药儿睁开眼睛,脸色虽说还是苍白无比,却满眼灵动,丝毫没有任何的病态。
“夫人,我将那个人给杀了。”
唐药儿白着一张脸,伸手拽住阿婉的袖子:“我有些害怕。”
这是她杀的第一个人,刚刚在那惊险中还没有感觉,这会儿浑身都忍不住的颤抖。
阿婉看着唐药儿苍白的脸,无奈的叹了口气:“药儿,这就是唐门。”
唐药儿闭上眼睛。
“夫人,我可以睡一会儿么?”
“睡吧,没有你的事儿了。”
阿婉伸手替唐药儿盖上被子,看着那张稚嫩却苍白的脸,忍不住的再次叹息,身处乱世,既然决定走入这满是血腥的路途,那么就要摒弃许多东西。
“药儿,杀了人,你就出师了。”
捧起水盆,走出门将水倒掉,回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曹昂。
曹昂担忧的看着她:“她可有事?”
“没事了。”
“不过黄口小儿,让她做这些事儿也是为难她了。”曹昂看着唐药儿与曹贞年岁差不多,可唐药儿所经历的事情却是曹贞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
阿婉闻言,神情却有些冷漠。
她低头,从药箱里掏出小药盅,开始捣药:“这都是必须要经历的事情,所以没什么为难的。”
曹昂闻言,一时间也有些沉默。
身处乱世,最是身不由己。
唐药儿杀掉的人是谁很快就被公布了出来,旧帝被废,受封弘农王,而这位被唐药儿两箭毙命的大人,便是鸠杀弘农王的中郎令李儒,一个背叛了刘辩投靠了董卓的臣子。
董卓大怒,却也十分恐慌。
他不曾想到,李儒居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杀,浑身上下只有两根小箭,便一击毙命。
这样的神出鬼没,这样的本事让董卓恐惧极了,生怕什么时候这个刺客的箭就对上了他,于是他彻夜要求将士在他周围巡逻,争取不放过丝毫的蛛丝马迹。
可纵使这样安排,在两日后的凌晨,成皋驻军营地里面一片死寂,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喧闹,所有的将士都仿佛死过去了一般睡着了,而驻军将军的运气十分不好,吃到了唐药儿搓手的那份粮草,从嘴巴开始溃烂,死相凄惨。
阿婉带着曹昂走出营帐,唐药儿神色有些萎靡的跟在后面。
很显然,两日前的那场暗杀,还是给她带来了一些影响。
“阿弟,你现在立刻出城,到酸枣找到戏先生,让他可以迁营了。”
曹昂脸色一怔,双手抱拳:“是。”
从马槽里面牵出一匹宝驹,阿婉将城门打开,曹昂不顾一切的朝着外面飞奔着离开。
而曹昂走后,阿婉沉下脸色,带着唐药儿第一时间将那些半夜里流连在外的将士全部一巴掌拍晕了,带回到营帐里面来,唐药儿也是第一次看见阿婉出手。
阿婉的速度极快,行动如风,她似乎天生能够感知到那些危险,每次出现的地方必定是漏网之鱼所在之地。
曹昂的运气也是极好,凌晨出了成皋,到了晌午的时候居然就和赵云的队伍碰上了。
戏志才黑着一张脸看着自家大公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黏着胡须骑着马跑过来。
“戏先生,赵校尉,快,阿姐已经拿下成皋。”
戏志才脸色顿时一变:“你说什么?”
“阿姐将成皋驻军营地全部用药迷倒了,驻城将军已死,如今大军一至便敞开城门迎接大军。”
曹昂口齿清晰的说道,情绪稍稍有些激动。
毕竟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仗是可以这么打的,不废一兵一卒就能废掉一整个营地,同时,也在心底隐隐的忌惮起会用药的医者,这些医者常年云游在外,可一手用药却出神入化,若是这些医者有了坏心思,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戏志才一边心惊于阿婉的大胆,一边更惊讶于这件事居然让她做成了。
他连忙让大公子上了马车。
赵云出门带了三千士兵,后面带着粮草,人数恰好够用,干脆不回去了,直奔成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