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蘅似乎也绣累了,听言就放下了手绷和针,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一抬头就露出红扑扑的小脸。
许君赫端着茶走近,往她脸上看了几眼,顿觉怪异,“你怎么了?脸为何这么红?”
纪云蘅下意识用手背贴了一下脸颊,果然感觉脸颊的热度远远超过手背,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她顿了顿,又感觉脑袋发懵,隐隐有些痛,顿时很有经验道:“哦,我生病了。”
许君赫放下手中的杯子,两步走到她边上,俯身去瞧,“哪儿不舒服?”
纪云蘅轻轻摇头,随后起身,拿起自己的挎包,将桌上的香囊全部装进去,其后对许君赫道:“我还有个香囊在你那里。”
这意思,像是讨要。
许君赫疑问:“那不是给我的吗?”
纪云蘅说:“这些香囊都被邵哥哥买下了,我要拿去给他。”
许君赫的脸色陡然一沉,“什么?”
纪云蘅就按照邵生教她的说法,“邵哥哥喜欢。”
“喜欢?”许君赫磨了下牙,露出个讥诮的笑,“是喜欢你的香囊,还是别的东西?”
这香囊绣成这样子还说喜欢,明眼人都知道邵生是何居心。
纪云蘅答不上来这个奇怪的问题,背上挎包,这架势是要走。
“去哪?”许君赫问。
“去医馆。”纪云蘅道:“我生病了,要去买药吃。”
在寒风里坐了那么久,纪云蘅这身子到底还是受不住,即便是喝了姜汤也没用。
纪云蘅朝许君赫走去,“我不知道,良学,你快把香囊给我,我要走了。”
“你那香囊我扔了。”许君赫道。
纪云蘅怔了怔,眸中出现了受伤的神色,或许也有一丝愤怒,但并未质问什么,只是垂下脑袋,低低道:“是因为我绣得不好吗?为何要扔,你可以还给我。”
“好,还给你。”许君赫前一句才说扔了,下一刻就从袖中拿出来,动作不怎么温柔地塞到纪云蘅的怀中。
纪云蘅见香囊还好好的并没有被扔,心头的失落顿时消散,笑了起来。
她知道许君赫总是喜欢逗弄人,不过纪云蘅从未因此生气过,好像没脾气似的。
许君赫看着她拿着香囊笑的模样更觉心烦,方压下去的情绪这会儿一股脑涌上来,因此面色不善,语气也有些冷硬:“暂且不准走。”
“为何?”纪云蘅眨着眼问:“我生病了,需要看病。”
“我这里有御医。”许君赫上前一步,将她身上的挎包轻易给扒了下来,将所有香囊都没收,“等你风寒退了再走,我会派人知会纪家一声。”
第63章
纪云蘅想说不用,因为体弱的关系,她经常患风寒,所以知道该去哪里买药,该吃什么药。
但是看着许君赫的脸色,敛着的眼眸冷冰冰的,像是发怒的前兆,纪云蘅便没有开口,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的挎包给收走。
纪云蘅往前追了两步,说道:“喝了药我就能回去了?”
许君赫将挎包挂在屏风上,转身看着她。
这句问话让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虽然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但纪云蘅细细一观察,觉得他比刚才更生气了。
纪云蘅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良学,我是不是喝了药就能……”
许君赫一伸手,力道很轻地掐住她的下巴,倾身欺近,语气亲昵道:“佑佑,耳朵不好使吗?我说你风寒退了才能下山,不是喝了药就能走。”
佑佑是纪云蘅的乳名。
小时候只有母亲这样叫,后来是苏姨母和薛叔,楚晴三个长辈这样唤她。
纪云蘅从未向许君赫介绍过自己的乳名,想来是他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的。
呢喃般的声音,像是把她的乳名嚼碎在唇齿间,无端生出一股暧昧,让纪云蘅耳朵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她直直地看着许君赫,下意识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已经开始浑身发热的纪云蘅将手掌上的热意传递给他,一边说着:“可是风寒会传染,良学也想生病吗?”
“我没有你那么体弱。”许君赫松开了手,手背上留下一层余温,慢慢往心里渗透,他冷声道:“我这行宫有那么多间屋子还装不下你,非要坐在院中吹着寒风等。”
纪云蘅小声辩驳:“我以为你很快就醒了呀,谁知道会睡那么久……”
许君赫没有应声,转头去了殿门口,将荀言喊到跟前来,“客人来了不知道好好招待,让她坐在院子里吹冷风,你是跟谁学的规矩?”
荀言赶忙跪在地上,请罪道:“奴才知错,望殿下责罚。”
纪云蘅听见了,飞快地跑过去,拉着许君赫的衣袖低声道:“你别怪他,是我自己要坐在院子里的,跟他没有关系。”
许君赫充耳不闻,冷冰冰道:“念在你是第一次,只罚禄三个月,若再有下次自己去领鞭子。”
“谢殿下开恩。”荀言磕了个头。
“将楚医师请来。”许君赫又撂下个命令,一把抓着纪云蘅进了殿内。
见他动怒了,纪云蘅也不敢再说话,乖乖地坐在软椅上,时不时偷看他一眼。
寝殿里没有了声音,寂静得落针可闻。
“这是规矩,纪云蘅。”过了良久,许君赫说:“不是你,换做任何一人今日来了坐在院里,他都要被我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