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一出,泠州与京城两地都掀起了惊涛骇浪。郑褚归乃是朝中二品官,又是刑部尚书,掌天下刑案,没想到背地里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许君赫将信递去京城之后,皇帝震怒,听闻朝中还有人不怕死站出来为郑褚归求情,说其中可能存在诬陷和隐情,当场就被皇帝砍了脑袋,血溅三尺。
自此,无人敢在朝中为郑褚归求情,大理寺接手此案,开始对郑家彻查,牵连官员足足三十多人,一同摘了乌纱帽押入大牢。
这事远比先前泠州刺史贪污一事要严重得多,朝中人人自危,心中都门清,直到朝廷这是要面临一波血洗和清算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泠州当然也不太平。
正月十五那日,该是花灯满街的元宵节,纪云蘅上山去找许君赫玩,却没想到扑了个空。她在行宫等了两个时辰都没能到人回来,甚至还在许君赫的寝宫的软椅上睡了一觉,遗憾下山。
隔日许君赫来找她时,带来了一个消息。
“郑褚归死了。”许君赫像是一夜没合眼,眼睛里有些许红血丝。
他坐在纪云蘅的藤椅上,修长的两腿交叠,将椅子前后轻晃。
“死了?”纪云蘅吃惊地睁圆了眼睛,“是、是怎么死的?”
“中毒身亡。”许君赫闭上了眼睛,颇为头痛地皱眉,“也不知是怎么下的毒,饭菜和饮用的水都验过,没有毒。”
纪云蘅见他很是苦恼,便进屋中抱了厚厚的毯子出来,然后仔细地盖在许君赫的身上,说:“你看起来很累,在这里睡一会儿吧。”
许君赫低低应了一声,确实是觉得累了,也没有拒绝。
纪云蘅坐在边上思考了一会儿,又说:“我记得晴姨说过她对毒术颇有研究,或许让她去瞧一瞧,能看出是什么毒死了郑褚归。”
许君赫听后沉默片刻,而后才叹了口气,说:“她年前就辞别还乡,怕是不会再来泠州了。”
第77章
“晴姨走了?”纪云蘅惊异道:“难怪我昨日去山上找你没看见她,还以为她下山买药去了呢。”
许君赫没应声,好像是真的累了,闭着眼睛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绵长的呼吸在房中轻飘飘地掠过,纪云蘅听他许久没说话,转头一看人已经睡着。
纪云蘅在边上坐了会儿,随后起身去了书房,本想练习作画,但提了笔没画两下,忽而听见堂中传来了一声轻微的闷响。她搁下笔跑出去一瞧,原来是许君赫将身上盖着的毯子踢掉在地。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毯子拾起来,重新盖在许君赫身上。由于先前在行宫里听说了许君赫睡着之后不能被任何声音吵醒,尤其是睡不好醒来他会大发雷霆,纪云蘅就一直不敢在他睡着之后发出较大的声响,这会儿便是给他盖毯子也是小心翼翼的。
只不过纪云蘅没怎么照顾过人,也不知道少年人身上火气旺,看不出许君赫是觉得热了才踢掉的毯子,于是给他盖得严严实实就露了一张脸出来,其后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结果回到书房没多久,外面又传来与先前同样的声响,纪云蘅伸头一看,毯子又掉了。
她像方才那样走过去,这来来回回的动静终于是将许君赫吵醒了,他眉头微皱,眼睛懒懒地睁开一半,往纪云蘅捡毯子的身影上看了一眼。
她忙碌得很认真,像是想将毯子对折得方方正正,因此并未察觉许君赫已经醒来。
许君赫没出声,等她举着毯子站起来时,悄悄地伸出了脚故意往她腿前绊了一下。也不知是如何计算得这样精准,顿时就让纪云蘅往前摔,发出了一声低呼声后,隔着一层毯子摔在他身上。
许君赫佯装疼痛,闷哼了一声,就看见纪云蘅惊惶失措地想要挣扎起来。他抬手,按住身上人的后腰,将她往下一压,还要故作不知地问:“你想暗杀我吗?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砸死。”
纪云蘅连声否认,想赶紧爬起来,结果努力半天还是无法起身,后知后觉腰背上不知何时压上了一股力,将她困在藤椅里。
“你已经被我捉拿,别乱动。”许君赫垂着眼看她,面上波澜不惊,“你这种行为在京城里都被定为刺客,是要被拉去砍头的。”
纪云蘅大惊失色,双手紧紧攥着柔软的毯子,为自己辩解,“是你睡觉的时候总将毯子踢掉,我怕你着凉所以才来给你盖。”
“你盖毯子,怎么把你自己盖到我身上了?”许君赫轻哼,“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纪云蘅赶忙说:“我是被东西绊了一下。”
许君赫道:“哪有什么东西,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自己要摔过来的?”
纪云蘅要被冤枉死了,百口莫辩,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再抬头似乎是想到了办法,问道:“那在京城里睡觉的时候将毯子踢掉了会犯什么罪?”
许君赫听到这话就知道她打什么算盘,险些笑出声,反问:“怎么,你还想状告我?”
纪云蘅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胆量,逃又逃不了,像个被擒住的小鸡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良学……”
许君赫看了她几眼,随后松了压在她后腰的手,说:“这次就先放过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你记住了,日后都要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