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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家的卖鱼夫郎(118)

脚没落地,被后头的方问黎拉了回来。

“慢些。”

“有人!”

“看到了。”方问黎皱起的眉头悄然松开,将哥儿抓得更紧,“不着急。”

“我说!你们怎么才来啊!”

冲着发声那处看去,是周令宜。

在他的旁边,还有好些人躺在地上。

他们蓬头垢面,穿着破旧,脚上是铁链禁锢出来的疤痕血肉。一瞧就知道,他们必定是开采铁矿的人。

方问黎道:“你怎么来了?”

“小鱼!”秦竹从出声那团黑影旁边窜起。

陶青鱼被他抱得一懵,道:“阿竹?你也来了!”

秦竹道:“嗯!相公说起火可能有人受伤,所以来看看。”

周令宜看快挂在陶青鱼身上的秦竹,哎哟一声。秦竹立马跑过去道:“怎么了,怎么了?”

周令宜逮住自家夫郎,蔫巴道:“没事,就是胳膊酸。”

他凶巴巴对方问黎道:“愣着做什么,还剩这么些人,帮忙抬啊!”

林间草木窸窣,好几个捕快蹿出来。

一瞧,忙扯着嗓子往山上喊:“找到了!找到了!”

片刻,五十多个壮年汉子聚集。

白正申累得气息不匀,道:“背、背下山,医、治。”

“这儿呢!白大人,大夫在这儿!”

白正申看出是周令宜,感激地点了点头,视线却在这些躺在地上的人中逡巡。

没有……

没有!

白正申一下坐在地上,再也撑不住。

“白大人,累了?”

“谨、谨儿呢,周大夫可看到……”

周令宜一拍脑袋:“看我。”

他道:“没事儿,他夫夫俩只是昏迷了,已经送下山了。”

“这里一共一百三十二人,人数你们看看对不对?”

捕头扶着白正申,道:“对的,对的!”

白正申追问:“可有伤亡?”

“死亡的没有,有几个差点窒息的也救回来了。其他的都是皮外伤。矿洞里的人大部分身体亏空,还需要养养。”

白正申道:“好好好……”

方问黎看了一旁打着呵欠的哥儿,道:“都累了,先回去吧。”

陶青鱼立马闭嘴,狐疑地看他一眼。

方问黎低声问:“哥儿困了?”

陶青鱼嘴硬道:“没有的事儿。”

耳边一声低笑。

轻轻浅浅似飞泉鸣玉,异常抓耳。

陶青鱼抠着自己袖口,红着耳尖往边上迈了一步。

方问黎问:“躲什么?”

陶青鱼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躲了。他硬邦邦道:“脚滑。”

方问黎握紧哥儿手腕道:“那我抓紧些。”

陶青鱼眼中倒映着熊熊燃烧的火把,默默咬住唇肉。看前面的人走了,也紧跟在后面下山。

一路上,手腕始终被抓着。

拉着拉着就习惯了,陶青鱼脸上的红意退散。到了平地,方问黎走过来与他并排。

他忽然问:“小鱼当时执意要跟我上山,是不是担心我?”

陶青鱼一慌。

下意识反驳道:“没有!”

中气十足,很有说服力。

方问黎眼帘垂下,似沮丧地低了声音道:“没有吗……”

陶青鱼被他弄得莫名愧疚。

“一点点。”他飞快道。

方问黎看着哥儿侧脸,步子都慢了。

陶青鱼匆匆闷头往前走,要不是手腕被抓着,早把方问黎甩在了身后。

他回头,火光在身后远去。

方问黎垂眸望着他眼睛,凤眸里捕捉了橘黄色的小小火苗。

“只有一点点?”

陶青鱼晃了晃被抓着的手,急道:“走了!”

方问黎失望,还是顺着哥儿的力道迈步往前。

风轻轻拂面,有火油的味道,火把燃烧的响动,还有哥儿随风而来的话。

“很多。很多总行了吧!”

方问黎蓦地一笑。

他眉梢轻弯,幽暗的眸子拨开了迷雾,最深处装的是一尾小鱼。

“别笑了!”陶青鱼微恼。

明明是羞赧,却凶巴巴的。小鱼威胁似的抬起了尾巴。

方问黎抿住微弯的唇,道:“没笑了。”

“小鱼不生气。”

“谁生气了。”陶青鱼红着耳朵尖,回头瞪他。

方问黎眸光温和,抬手轻轻擦过哥儿脸上的灰尘。“脏了。”

陶青鱼忍了又忍,脑门都冒了热气。

这狐狸精!

他爪子抓过方问黎停在他脸颊边的手,逮着人就往前冲。“快点,回去晚了挨骂!”

“不会。”

“会!”

……

“你们上山就上山,怎么弄得这么狼狈!逞能啊,一个敢提一个敢做!”

方雾拧着陶青鱼的耳朵,气得人刚进院子就抓着骂。

方问黎看哥儿疼得龇牙,想拉人。胳膊上忽然被方雾拍了一巴掌。

“还有你!胆子大啊!敢站在火面前不走,你看看你头发被烧成什么样了!”

方问黎一愣。

手臂刺刺的,但心里面像注入了暖流。

阿修默默收回伸出去的手。

方叔好生厉害!敢收拾他主子!

杨鹊见势不对,立马抱住方雾往家里拉。“好了好了,这不是都回来了,人也没事。”

“没事!瞧瞧那叫花子样!衣服破了,头发也烧了。”

杨鹊飞快跟两人示意。

陶青鱼揉着耳朵,立即拉着方问黎往灶屋里躲。

陶青鱼瘪嘴,闷闷道:“你看吧,我说了会被骂的,你不听。”

方问黎看着哥儿红了的耳朵,拉开他的手。“骂一骂,没事。”

“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