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神仙, 不食人间烟火。”
方问黎穿着一身方便做事儿的利落黑衣, 银黑色的宽腰带束着一把窄腰。
一身书生文气被压下。
整个人像出鞘的利剑,不笑的时候更冷了。
方问黎道:“都是普通人, 与哥儿一样要吃要喝, 哪来什么神仙。”
陶青鱼眼睛一弯。
他满眼欣赏地望着方问黎。
昨日的白衣夫子温润慵懒, 今日的夫子潇洒锋锐。与成亲时候的红衣美夫子又不一样。
他看着方问黎, 方问黎也时刻注意着他。
哥儿比他矮了点儿,但腰细腿长。
红黑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 将哥儿身上的英气放大了几分。
那一把腰柔韧,他一只手臂能圈住。腿又长,盘在腰上时力道极紧。
哥儿欺负狠了容易哭。
那时候眼睛比现在还红。泪如雨下,泣音软绵,也让人更想欺负。
方问黎眼神晦暗。
想着想着思绪就不知歪到哪儿去。
陶青鱼忽然觉得坐着不自在。
对上方问黎炽热深沉的眼神,他像被蛰了一下。红着眼尾,故作凶狠瞪他。
但方问黎还看。
那几乎将他吞入腹中的□□眼神让他心惊。
最后实在受不住,仓皇进了房中。
方问黎敛眸。
他嘴角轻轻翘起,低低笑出了声。
难得在方家小院一整日,陶青鱼下午去隔壁看了看被阿修挪到那边的小金鱼。
一条条养得好好的,还分了盆。
陶青鱼喂了鱼后满意离去。
如今天气越发热起来了,这些小鱼不适合养在方家。那边没任何遮挡,地方也小了些。
待到秋日,天气凉爽了他再挪过来。
到院儿里,太阳炽热,已经照得人头晕。
快至六月,这方小院儿里也常能听到蝉鸣。
小院里光秃秃的,太阳一出,那石桌也只能早上和晚上来坐坐。
方问黎见哥儿盯着石桌看,问:“可想添点什么东西?”
陶青鱼指了指那院墙根处道:
“这里既然放了石桌为什么不搭个架子或者种棵树?太阳出来也能挡挡。”
方问黎牵着陶青鱼的手将他带到没太阳的地方。
“以前不常在家,也没顾着安排家里。”
“夫郎可有主意?”
陶青鱼道:“要不然搭个架子种点葡萄?”
方问黎道:“好,我叫阿修去办。”
陶青鱼犹豫道:“可是这个季节,葡萄不一定种得活。”
方问黎轻笑道:“种不活那就一直种。”
陶青鱼笑着冲方问黎拱拱手道:“方夫子家大业大,口气也大。”
“那不是夫郎喜欢?”方问黎抓住他的手,“夫郎喜欢,为夫能满足的就该全力满足。”
陶青鱼看清他眼中的笑意与纵容,眼睫一颤,默默移开了眼。
一日一晃而过。
次日一早,两人一同起身。
用过阿修做的朝食之后,立即去鱼市。
正是早上采买新鲜肉菜时候,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他们到了鱼市口下马车,随后陶青鱼便挤着人群往市场里去。
走了几步闻到了鱼腥味儿,周围人也少了。
他回头,却见方问黎还在人群中,寸步难行。
陶青鱼一笑,又倒回去抓住方问黎袖摆。“叫你在马车里待着,我很快就好。”
方问黎顺势握住哥儿的手道:“说好了一起。”
过了街口拥挤的一段,鱼市这边人流少了一半。
陶青鱼许久没在鱼市摆摊。换做没成亲以前,他还会去河里打捞了鱼来卖。
今年就没正儿八经来过。
邹逢春一下注意到他,笑道:“鱼哥儿!稀客啊!”
“邹叔。”陶青鱼笑道,“近来生意可好?”
邹逢春道:“也就勉强过得去。”
他目光划过陶青鱼身边的方问黎,笑容愈发的大。“方夫子……”
方问黎冲他颔首。
“你俩什么时候凑到一块儿来了?”看举止还透着亲昵,没准儿真有事儿。
陶青鱼“哦”了一声,道:“邹叔,我相公方问黎。”
“你们何时成亲了?!”邹逢春一下惊住。
陶青鱼笑道:“也不久,就这个月。”
他们成亲没办多大,请的都是关系好的。所以知道的人也不多。
邹逢春当即拱手道:
“恭喜恭喜。”
“怪不得鱼哥儿许久不来了,原来觅得良人。”
叙完了旧,陶青鱼立马道:“邹叔,我订五十斤草鱼。”
邹逢春没想到还能卖个大单,道:“有有有!自己挑还是我给你抓?”
“邹叔帮忙选吧,要大些的。”
“行。我给你挑。”
“媳妇儿!拿个大木桶过来!”
鱼市上的鱼贩子听陶青鱼一来就买这么多的鱼,有些羡慕道:“鱼哥儿家是要办席?买这么多。”
陶青鱼友善笑道:“做些吃食。”
鱼贩点头。
只当陶青鱼是做什么腌鱼、鱼干之类的,没多问。
陶青鱼几下跟邹逢春商定了价格。
市场上的鱼现在比年节的时候便宜些,从十文降到了八文一斤。
而陶青鱼想长期订购,每个大集要五十斤。邹逢春又给他少了一文,鱼也约定直接送到宝瓶村。
办完这事儿,陶青鱼就等着邹逢春将鱼称好。
这边等着,后头忽然传来一声闷哼。
曾四郎从两人身后走过。
方问黎抬眸看去,目光从他的眯缝眼划过。
顿了顿,又看着他的小腿。
陶青鱼道:“这人生意那么差,怎么还做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