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问黎并不在乎这孩子的事,只当跟陶青鱼随意闲聊。
“叫这名字的人不止一个。”
“但之前秦家出事的时候,她不是说她还有个孩子被秦英扔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陶青鱼眼神笃定,“我看多半是。”
不过人带来了,就没两人什么事了。
只几日后听到小孩被接到宝瓶村去,陶青鱼也没觉得意外。
*
时光如水,转眼又翻过一年。
春二月,野地里早早开了一批金黄的迎春花。方问黎又回书院去了。
这次回村不止陶青鱼一个。
驾车的依旧是阿修,但车厢里多了个祁薄荷。
成亲两月,小哥儿被阿修养胖了些。眼里也不见往日那般疲惫,但依旧是个稳重的。
“你们家里的地还要种?”
祁薄荷长得清秀,像充满了韧劲儿的翠竹。说话也温温柔柔,似乎没半点脾气。
但陶青鱼知道哥儿当初打蔡媒婆的事,可见人不是个单纯的小白兔。
祁薄荷柔声道:“相公说来回麻烦,我们这次回去是把地租出去。等以后弟弟大了,他要回来就让他回来。”
陶青鱼点头。
薄荷的弟弟现在跟着酒楼里的大师傅当徒弟,阿修给安排的。而妹妹也在学刺绣。
两个小孩多学点,以后独立了也有养家的本事。
马车行到宝瓶村,陶青鱼先让阿修帮忙将他带来的东西放陶家。随后他们再赶着马车去小庙村。
“爷奶,小三叔!在家不?”
院门开着,小黄欢欣地跑出来围着他打转。
他爷奶听见声音杵着拐杖出来,笑着道:“今早就听见喜鹊叫,还以为有什么喜事,原来是鱼哥儿要回来。”
陶青鱼笑道:“爷奶,小三叔跟青芽呢?”
“他娘家的外甥满月,请客。”
陶青鱼将买回来的种子拖到屋檐下:“那你俩怎么没去?”
邹氏道:“走不动了,去了也吃不下多少。”
“你这是搬的什么?”陶有粮用拐杖戳了戳地上的麻袋。
陶青鱼将麻袋解开,让他爷看:“爷瞧瞧这种子如何?”
两老人抓了一把在手里,手指微动,细看那一粒粒饱满的谷种。
陶有粮道:“还成。”
陶青鱼:“可花了我不少银子。我打算拿给佃农种的。”
陶老爷子闷咳两声,含糊道:“家里留一些。”
陶青鱼笑得眼睛一弯:“放心,有多的。”
今日天气好,阳光灿烂,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陶青鱼干脆去端了凳子,陪着他爷奶坐在外边。
“爷奶,你们想不想去县里住两天?”
“我们一大把年纪了,就不去麻烦你了。”
陶青鱼像没听懂,道:“行,那等天气再暖和一点我就过来接你们。”
邹氏笑着抚摸哥儿的头:“你一个人在县里忙得过来吗?”
“我也没什么事。”陶青鱼靠在邹氏膝盖上,“陪你们几天的时间还是有的。”
“正好带你们去看看工坊,现在已经有模有样了。”
两个老人听到心里也高兴。
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他们也终于不用苦哈哈的就指着地里刨食了。
陶青鱼又想着春耕,问:“地里该翻耕了吧?”
陶有粮:“是,到时候你爹他们得回来。”
陶青鱼皱眉:“咱家那么多地,挖要挖到几时。要不然买头牛算了。”
陶有粮眯了眯被太阳照着的眼睛,慢吞吞道:“你爹前阵子还在说呢。”
“那为什么不买?”
陶有粮道:“家里商量着,想留着银子再置办些田产。家里那些薄田产量不行。”
陶青鱼估摸了一下陶家现在的家底儿。
因着家里两个小孩读书,家里开销大了许多。
虽说三叔跟二叔他们都在外面挣钱,但几乎银子一到手,就贴补了还在念书的孩子。
爷奶没挣的,他爹现在相当于陶家的半个当家人,铺子挣的银子大多落进他兜里。
抛出去过年用的,买鱼苗的,买种子等等这些杂七杂八的花费以及家里的开销,一百两应该是有剩的。
不过按照良田十两一亩,那也只能买十亩。
到时候分家三家一分,一家才三亩。
而要买牛的话,一头正值壮年的牛要二三十两,加上铁打的犁头也得十来两。也是一笔大开销。
陶青鱼越想越觉得种地亏本。
他问:“现在有人卖田吗?”
陶有粮道:“没有。”
陶青鱼手罩在额头挡了挡阳光,道:“那还是先买了牛吧。春耕要紧,反正铺子也开着,要买田的话三家凑一凑也能买十几亩。”
大不了他这边借点。
之前卖金鱼,他还入了一大笔呢。
但是借的话得跟方问黎说一声,成亲后这就是夫夫共同财产。
“等你爹回来你跟他说说。”
“行!”
陶青鱼瞧着身边蹲坐下来的小黄,伸手在他毛上使劲儿搓了搓。
“那我先去跟佃户那边说一声,叫他们过来拿种子。”
“等你爹回来去,你别去。”邹氏拦着他。
陶有粮道:“你奶说得多,那边乱糟糟的,你一个哥儿就别过去了。”
陶青鱼听他爷的话。
看了看天色,他道:“那我去把饭给做上。”
邹氏和蔼笑道:“你小爹爹说你喜欢家里的香肠,挂着的,你切两节下来煮。”
“知道了!”陶青鱼笑眯眯道,“我会亏了我自己吗?”
邹氏起身:“我给你烧火。”
“可别,安心坐着。”陶青鱼撸起袖子,“让我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