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鱼问他小爹爹一共开了多少桌。
他小爹爹说有四十桌。
来的客人有陶家整个宗族,村里关系说得过去的,还有陶家各个夫郎媳妇娘家那边的……
进了陶家这一片像进了蜂箱里,嗡嗡嗡的交谈声罩在耳朵上,人都恍惚了。
陶家何时有这般光景。
陶青鱼观了礼,看他已经长得斯文高大的弟弟一脸笑意和新媳妇拜天地。
他二叔二婶坐在堂上,眼眶绯红。
还有他爷奶、他爹他小爹爹、他三叔小三叔,三个小不点儿……
大家皆是一脸高兴。
陶青鱼靠在方问黎身上,后腰被他手托着缓了些劲儿。
他心想:这样其实就挺好了。
他喜欢这种平淡温馨的日子。
不求大富大贵,但求细水长流,一家人安康长乐。
*
一晃又翻过一年。
陶家日子红火,丝毫不用陶青鱼操心。
而陶青鱼自己的生活也相当滋润。
江阳府上的工坊被管事又开到了隔壁府城。
阿修带着夫郎孩子开始经营云客酒楼,两人一起忙活,专做火锅。时不时让陶青鱼指点两下,给他分红。
家里原来的几个酒楼铺子也按部就班开着,日日也有不少的进账。
他现在不愁吃喝。
自己男人那张脸每日看着不能再舒心,还温柔体贴,能给他做许多美食。
他格外知足。
就这样保持着美好心情一日一日养着,陶青鱼肚子已经很大了。
开春化冻,二月伊始。
早春的风还透着股凉意。
方问黎依旧待在家里守着人。
临近产期,他藏起来的焦躁已经肉眼可见。
陶青鱼裹得严实,窝在摇椅上时不时翻个身子。
他看着方问黎在眼前打转,一会儿递水,一会儿摸他的手试温度,一会儿又贴着他肚子……
陶青鱼看他犹如困兽一般,看他……
“哎!”
“相公你别慌嘛,那不是还有几日才生。”
说实话,陶青鱼自己都已经习惯了。
不就是用用力,使使劲儿,娃就出来了。越到后头他越稳如老狗,一点不慌。
“夫郎……”方问黎喉结动了动。
他知道自己乱了,但又怕连带着陶青鱼一起慌张。他狠狠闭眼,试图将自己冷静下来。
可忽然听到一声闷哼,他手指一颤。
“嘶——”
“痛!痛……相公快……”
陶青鱼紧紧抓住摇椅把手,脑门顷刻出了细汗。
方问黎立马将住在隔壁的稳夫郎叫过来。
一阵兵荒马乱后,方问黎被推出了房间,关在门后。
方问黎眼皮直跳,脑子里混沌一片。
听到屋里哥儿的痛呼,他像热锅上的蚂蚁,烫脚似的在门外不停地走来走去。
“听说发动了!”秦竹先一步冲进院子。
“方从流!”周令宜跟着自家哥儿过来,见方问黎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立马抓着人的肩膀抖了抖。
“你人傻了?!不去准备东西。”
秦竹看他这样子,嫌弃地哼了一声,立马钻进厨房里烧热水。
待看到里面的祁薄荷,两人皆是一笑。
秦竹:“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祁薄荷:“难得有空,正好过来陪陪他。”
“方夫子也是,听哥儿一发动整个人魂都丢了。”
“你家阿修不也一样。”
祁薄荷得意一笑:“我家相公心疼我。”
秦竹肩膀一抖,圆脸一皱。
“少恶心我!肉麻死了。”
两人你来我往,也渐渐放松了些。
外面跟里面配合着,大半天,他们听着哥儿声音由强到弱。
最后方问黎实在忍不住,正要破门而入。
一声中气十足的叫骂传来——
“小兔崽子!疼死老子了!”
紧接着,就是一声哼哼唧唧的奶娃哭声。守在门外的众人齐齐松了口气,方问黎推门而入。
一时间,里面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中午,方问黎包了红封打点了人。
哥儿昏睡在已经收拾干净的床上,身边放着个襁褓。
里面才出生的小婴儿红扑扑的,一出生就被骂了,但也不妨碍他跟着自己小爹爹一起呼呼大睡。
祁薄荷跟秦竹都悄悄围过去看了一眼。
秦竹:“真丑。”
祁薄荷:“再过几天很漂亮的。”
秦竹才不承认是自己诊错了故意嫌弃。
“走吧,等鱼哥儿休息好了再来。”周令宜拉着自个儿夫郎,先将人带了出去。
祁薄荷也没留多久,紧随着他俩走了。
现在竹哥儿忙着学医术,他则跟着阿修学经营酒楼。两人各有各的忙……
而他们走后,才知道消息的方雾夫夫俩放下村里的活儿将将赶到。牛都累得在门外桂花树下大喘气儿。
二人也不用方问黎招呼,径直去看了自己哥儿跟小外孙。
方雾见两人都好,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他问:“可找乳娘了?”
方问黎:“找了,住在隔壁。”
方雾点头。
陶大郎也拍了拍方问黎肩膀,对儿婿的妥帖很满意。
哥儿不好哺乳,小时候为了养孩子他们请不起母乳会咬咬牙专门租一头刚崽的羊。再难一点的,用米汤来喂养。
这年头,小婴孩夭折的几率很大。
但好在他家哥儿现在不用受那个苦。
第83章
看过自家哥儿, 方雾跟陶大郎这才沾上凳子。
现下正开始春耕,方雾跟陶大郎急着赶过来衣服都没换,裤腿上还沾着泥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