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沁摇了摇头,“可是我不喝的话,就长不高了。”
“既然这样的话……”温嘉泽想了想,“你可以试一试,把这件事变得没那么痛苦。”
“怎么变?”
温嘉泽道:“比如说,在牛奶里加一点你喜欢吃的果酱,改变一下牛奶的口味,或者你拿着一片面包,吃一口面包,喝一口牛奶。”
他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根笔。
在姜沁的注视中,他从自家院子里走出来,绕了一圈,终于面对面站在姜沁面前。
“再或者,改变完牛奶的口味之后,你看着这个……”
他抬起姜沁的手,在姜沁警惕的目光中,轻轻把他的手给掰开。
接着,在姜沁的手心,画了三条弯弯的线。
温嘉泽比姜沁要高不少,在温嘉泽面前,姜沁需要抬头,才能正视他的脸。
他非常的有分寸,姜沁第一次被不熟悉的人触碰,温嘉泽的手掌轻轻拖住他的手掌,马克笔冰凉的笔尖在他的掌心划动,能闻到墨水里带着的酒精味。
姜沁有些没懂,拿回手后,才发现是一个微笑的脸。
“对着一张笑脸,总不至于那么仇视牛奶了吧?”
姜沁一愣。
温嘉泽笑出声:“对不起,你每次喝牛奶的表情都太痛苦了,我实在没忍住。”
姜沁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所以他也不知道,他的表情究竟是痛苦到了什么程度,才能让温嘉泽这么看不下去。
但这个问题,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
因为温嘉泽给出的建议是可行的,在牛奶里加入喜欢的果酱后,奶牛果真没那么难喝了。
第二天,姜沁手心的笑脸还没完全消失。
他洗手时,鬼使神差避开了掌心,所以这个笑脸依旧新鲜。
姜沁上学时,侧头看了看寂静的温家,对着明亮的日光,忽然间拿起手机,板板正正给自己的掌心拍了张照。
……
姜沁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缩。
顾言煜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摁住姜沁的手蠢蠢欲动,有种想要缩紧、又被什么力量阻挠着的感觉。
空气像是一锅到了顶点、将沸未沸的水。
“没有,”姜沁道,“不喜欢。”
他否认的速度之快,像是根本没经过大脑。
顾言煜如蒙大赦,放下了钳住姜沁的手——他这才发现,其实他的手掌都在颤抖,刚刚对姜沁的质问,也像极了虚张声势。
沸腾到顶点的水,又悄无声息地安静了下去。
两人或许根本不适合开诚布公的沟通方式,对于他们来说,最有效的方式是上.床。
“姜沁,”顾言煜叫了他一声,语气像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你要是敢喜欢别人,我一定……”
姜沁还是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盯着他看。
顾言煜一顿,话没说完,就吻住了姜沁的嘴唇。
姜沁没想到他这种氛围中还能有兴致,一时间呆住,直到他被顾言煜反剪住双手,到了一个挣扎不得的处境,这才想起来反抗。
顾言煜分开,补完了下一句话。
“你要是敢喜欢别人,我一定杀了你。”
……
姜沁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不舒服。
哪怕不想承认,之前每次他哭,有时候是因为疼痛,而有时,是因为其他微妙的元素。
但是今天格外不舒服。
风平浪静,顾言煜侧躺着,把他完全禁.锢在怀中,姜沁皱着眉,那股反胃的感觉怎么都压不下去,肚子比之前每一次都要疼。
他扒开顾言煜的手,晕晕乎乎起来,趴在洗手池的第一秒就吐了。
他今天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天旋地转时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到可怕的地步。
到底是怎么了?
其实姜沁对于自己身体的状况,并不是很上心,他一般得过且过,小病小痛能忍则忍,上次发烧把自己捂被子里,也是希望能硬捱过去。
姜沁扶住洗手池的边缘,头埋下去,洗了把脸。
总不能是又发烧了吧?
每个人发烧时的症状都差不多,但也有列外,比如有些人发烧到三十七度过就反胃干呕,而姜沁哪怕烧到三十八度以上,也很少出现反胃的症状。
他身上也没出虚汗,也没发抖。
不知道是不是神志过于恍惚,他在这个瞬间,忽然间想起来之前自己在顾言煜的公司碰见的那个员工。
也是一样的反应,脸色都和他差不多,那个女员工说她怀孕了才这样。
但人家是女人,他是个男人。
姜沁在洗水间里缓了片刻,而顾言煜也终于忍不住,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顾言煜在姜沁扒开他的手时,就已经醒了。
他没睁开眼,是想看看姜沁究竟要干什么。
谁知道听见了姜沁呕吐的声音。
顾言煜冷着脸,盯着眼前的枕头看了片刻,一直没动。
直到洗手间里一丁点动静都没了,他怀疑姜沁晕了过去,这才起身,匆匆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姜沁埋在臂弯中的脸露出来一小点,瞥了顾言煜一眼。
“你难受不知道叫我吗?”顾言煜咬着牙道。
他见姜沁难受到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心中一沉,上前一步把姜沁横抱起来。
姜沁气若游丝问:“干什么?”
“干什么?”顾言煜对他这个问题感到很神奇,“当然是送你去医院。”
姜沁难得没再挣扎。
大半夜的,顾言煜没再把家里的司机叫起来,而是自己开车带着姜沁去了医院。
这种紧迫的状态中,他倒是没面对姜沁的那种焦躁感了,反而很稳重,一边照顾着姜沁,一边把手续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