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霖对“你母亲”三字很不满。他重重捏了捏夏堇的下巴,点头道:“家里的事还是由你查问吧。”
夏堇拉开他的手,微微蹙眉,说道:“这些事王婆子应该不知道,李大嫂一向笃信神佛。说话又不靠谱。若是我找别人问东问西,母亲定然会怀疑,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所以呢?”
“所以你能不能让吕嬷嬷和丁香在府中随意走动?我想,她们在私下打探,总比我正儿八经找人问话来得有效果。”夏堇紧张地看着江世霖。
江世霖轻笑,复又捏住了夏堇的下巴,回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小算盘。”
夏堇瞬时气恼。她的确想知道卫晨的境况,可就算他愿意给丁香行动自由,她敢让她堂而皇之去雅安居找卫晨吗?他总是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他真以为自己很了解她吗?她推开他。起身行至桌前。
“怎么,这样就生气了?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江世霖跟着她走到桌前。
夏堇知道,他一定又想从身后抱她。他就是这样。仿佛一刻都不能没有女人。她倒了一杯茶,转身塞入他手中,回道:“爷,我只是给您倒水。”
江世霖就着她的手指握住了茶杯。他特意吩咐来喜把绿萝的事告诉了吕嬷嬷。她没有话问他吗?他抓着她的手指,一口喝掉了杯中的茶水。问道:“关于姓肖的那对夫妻,你打算怎么样?”
“昨晚你就认出他们了,是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都知道了?”江世霖无所谓地耸耸肩,“知道了也好,反正我也没打算瞒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夏堇愈加气恼。
“把那几家铺子拆了,造一间客栈。你不是都知道了?”
“我是问你。为什么和我打赌?”
“闲得无聊。我早就说过的。”
夏堇抿嘴瞪他。他不止喜怒无常,而且阴险狡诈。他怎么可能“闲得无聊”?他只有在戏耍她的时候才是闲得无聊。难道他想给那个绿萝造一个酒楼?罢了,他在外面的事与她何干?没有绿萝。也会有红萝,青萝。
夏堇别开视线,对着江世霖就事论事:“如果你急着想要那间南货铺,花一千五百两买下就是,不需要做其他无谓的事。我想。你和我打赌,花的银子肯定不止那个数。另外。那人把五百两的店铺抬价至一千五百两,根本就是他的品质有问题。这样一个重利的人,若是为了银子抛弃糟糠之妻,并不为奇。”
听着这话,江世霖只想吐血。他为自己的一石二鸟之计布置了许久。再过不久,他既能得到那间南货铺,又能让夏堇明白,不是嫁给普通人,就能获得平凡的幸福。他是有钱,但有钱不是他的劣势,有钱不等于没有真心。如今他已经准备就绪,她却告诉他,她不玩了。
他把杯子放回桌上,正色道:“他抬价哪里是品质有问题?若是我,恐怕不止会要求这个价格。”
夏堇差点脱口而出:所以你的品质更有问题。她终究还是忍下了,只是对着江世霖说:“先前你说过,赌不赌由我决定……”
“先不说打赌的事。”江世霖拉着夏堇站在桌前,把四个杯子摆成一排,解释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把他家边上的铺子都买下了,只剩下中间这一家。若是没有这间铺子,那么其余那几间铺子压根就没用。所以现在这间铺子的价值早就不止五百两银子……”
“你与我说这些干什么?”夏堇侧目。
“我只是想告诉你,他这是懂得把握机会,并不是品质不好。再说,喜不欢喜银子,和爱不爱妻子是两回事,明白了吗?”
“既然你这么欣赏他,多给他一些银子就是,反正你从来不在乎银子。”
江世霖语塞。他们到底说到哪了?她不是应该问他,绿萝是谁,他为什么花天价把她请至明月楼吗?他什么时候说他欣赏姓肖的?他轻咳一声,正色道:“你不要岔开话题。如果你想认输,我也不反对……”
“我是说,我不想赌了,如何是我认输?”
“你刚才的话分明是说,昨晚我们看到他们甜蜜幸福完全是假象。只要姓肖的有了银子,就一定会抛弃糟糠之妻。这难道不是你想认输?”
夏季气结。江世霖永远有办法把话倒过来说。他经常厚颜无耻地翻脸不认账。他根本就是小人。“随便你怎么说。”她转身背对他,“我去吩咐丫鬟给你准备洗澡水。”她其实很想和他打赌。吕嬷嬷能够自由出入江家,对她来说是难能可贵的机会。
“等一下。”江世霖一把拉住夏堇,蛮横地说:“这赌约不能取消。我要让你知道,你所谓的‘平凡的幸福’不过是镜花水月,根本经不住诱惑……”
“你太无聊了!不管姓肖的是和离还是休妻,都只能说明是他的问题。幸福不是用银子堆砌出来的。”
“你就一定要和我唱反调吗?”江世霖气极。
沉默中,两人怒视着彼此。渐渐的,江世霖的目光变柔和了。一整天,他都在思念她,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昨晚她虽然戴着帷帽,但是他觉得自己可以看到她的笑容,那种发自真心的微笑,还有马车上,她靠着他肩膀的美丽睡颜。不如索性今晚就圆房,她一定不会反抗他的。就算她在最后一刻又哭了,他也可以不理会的。
“你洗过澡了?真香。”他慢慢低头。
夏堇借着低头的动作掩饰情绪。他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她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低声说:“你先去洗澡吧。其他的事等你洗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