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宋维德的目光,她不慌不忙地说:“王爷,卑妾说句僭越的话,丁大少有时虽然荒唐,但断然做不出夜会郡主的事。”
“是吗?”
柳依依点头,补充道:“王爷,在见到大少之前,卑妾悄悄问了院里的小丫鬟。据说,最近丁家的琐事颇多,所以丁大少经常在那里呆到很晚。”为了让宋修文相信,她说了一个谎言。
“是吗?”宋修文瞥了她一眼,问:“今日他对你态度如何?”
柳依依笑了笑,镇定地说:“卑妾虽称不上沉鱼落雁,但男人见了,总是会多瞧几眼的。不过大概是大少与郡主的婚期将近,他对卑妾十分冷淡。”
待她说完,宋修文挥挥手让她退下,心中不禁有些失望。柳依依此行没有给他太多的线索,反而让他怀疑她在说谎,甚至,她根本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接下去怎么办?皇上绝不会容许婚礼如期举行的。”他默默问着自己,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丁文长也在想柳依依的话。
据他所知,宋舞霞离开昌平王府时只带了很少的仆役,原本服侍她的大多留在了秋水阁。即便宋修文是王府的主人,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混入妹妹的房间搜掠?再说柳依依,作为宋修文的宠妾,苏四娘还不把她看得紧紧的,她怎有机会去秋水阁,又怎么能离开王府找来他这?
最让他奇怪的还是柳依依的态度。当日在ji院,她都不曾这般眉目传情,千娇百媚地“勾引”他,如今怎么会一改态度?
太多的破绽让丁文长更加怀疑柳依依是受了宋修文的摆布,同时也让他更加地想见宋舞霞,即便他清楚地知道,就算见到她,她也不能给他确切的答案,解决的方法。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与她说一说,即便得不到解决,他也能心情畅快。
虽然已过了立春,但天气依旧寒冷。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明净的月亮正高挂半空,让天上的星星黯然失色。此时此刻,他觉得宋舞霞就是他心中的月亮。没有她,他周围的一切也失去了颜色。
同一时刻,宋舞霞也在看着同一轮明月,不过她不是在赏月,而是教丁立轩如何根据月亮的亏盈辨别时日。
“看到了吗?今日是二月二十,所以月亮是这样的。”宋舞霞边说,边握着儿子的手,教他在纸张上画下月亮的形状。
丁立轩点点头。待她放开了他的手,他又依样在旁边另画了一个,随即往前翻了几页,嘴里数着:“一页,两页,三页……”数完了,抬头看看宋舞霞,嘟着嘴说:“姨妈,已经五页了,我已经有五天没见过父亲了”他不满地控诉。
宋舞霞眼神一黯,随即笑着说:“你父亲不是给你写信了吗?他说过些日子就会来探望你的。”
“可是我给他回信了,为什么他都没有回我?”丁立轩继续控诉。虽然十八告诉他,做人不可以贪心,可是他真的喜欢和姨妈,和父亲三个人在一起。再说,他看得出,姨妈也在等父亲。
宋舞霞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忘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可是……”丁立轩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扁扁嘴,一把扑倒在宋舞霞怀中,撒娇般问:“姨妈,我想父亲了,你想他吗?”
宋舞霞没答,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已经五天了。之前他几乎每日都来探望她,所以她并不觉得什么。可五天未见,她忽然发现,她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诚实地说,她思念他,甚至怀念着他们针锋相对的时光。
“如果有电话就好了”她脱口而出。
“姨妈,你说什么?”
“没什么。”宋舞霞急忙摇头,推说时间晚了,催促儿子去睡觉。
直到宋舞霞帮儿子盖了被子,吹熄了灯,走出房间,绿桑这才上前,问道:“郡主,今天下午的事,您看要不要写封信告诉大少?”
松柏居是丁文长的地方,即便她们不说,也一定有人去汇报了。宋舞霞知道,绿桑这么说,是看出了她的心事,有意让她找个理由给丁文长写信。她摇摇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绿桑所说“下午的事”,是指傍晚的时候,孝义郡主来“探望”了她。确切地说,她是来松柏居门口叫嚣,顺便威胁门房的。若不是之后追来的一辆马车把她劝走了,不定还会说出什么话。
从孝义郡主断断续续的话中,宋舞霞知道,她和陆博涛的婚事黄了,而她即将远嫁。虽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如何,但宋舞霞早知这桩婚事成不了,所以并没太多的意外。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她轻声喃喃。不管事情的始末与陆博涛有没有关系,结果一定会伤及陆家和礼亲王府的关系。
“小姐,皇家的事,只有诚王妃和懿安长公主最是清楚。”赵嬷嬷在宋舞霞耳边如是说。她知宋舞霞与懿安长公主之间的事。两人的关系已经僵了一个多月,是时候跨出第一步了。
宋舞霞摇头不语。她爱丁文长,但她不能当做完全不认识陆博涛。关于陆博涛的情形,让懿安长公主帮忙是最适合的,只是她怎么都无法原谅,元宵当日长公主明明早知一切,却什么都没说,冷不丁推她入场,事后又让她听到那样一番话。
在宋舞霞犹豫纠结间,一晚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一早,像宋舞霞估计的一样,松柏居的小厮找到了丁文长,把孝义郡主在松柏居外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给了丁文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