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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见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买一赠一(132)

慕、九、天。

慕九天——

慕九天!

“你怎么了?”云摇察觉什么不对。

此刻的慕寒渊陌生到只是站在那儿,竟然就叫她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寒意来。

连奈何剑都似乎感知到什么可怖的危险,正在她手心里微微栗然,发出低闷的示警鸣音。

以及,从他出现在后山山谷里那一刻,天外的震怒雷声,似乎就像是被彻底摒蔽一样,消失不见了?

云摇脑海里思绪纷杂,来不及将这一切捋成最理智的判断,对慕寒渊的关心担忧已经压过了其他。

她试探地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慕寒渊?”

这次,山荫间终于有了回应。

回应她的,是慕寒渊垂低了头,从喉结后迫出的一声低而嘲弄的笑。

“别喊我的名字。”

他再抬首时,声线沙哑得厉害。

云摇蹙眉:“你说什么?”

慕寒渊没有回答,而是目光与她身影一错,望见了她身后没再藏住的那座空坟白碑。

上面还一字未刻……果然是她留给她自己的。

和旁边的那个人一起。

慕寒渊低声笑起来,声音沉哑得可怖:“你是想要和他一起合葬在这里,是么?”

磅礴的气机在云摇眼前的山谷中积聚。

此地仿佛有了一只无形的覆天之斗,整个乾元界内,天地之间的戾意与秽气,都向着这方山谷内近乎疯狂地席卷,灌注。

然后尽数压在山荫下那道清孤的身影上。

云摇眼皮抽跳:“慕寒渊、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不要再动灵力了!”

“你当年救我,”那人清沉的声音打断了她,他的情绪似乎平静下来,却更抑着一丝山雨欲来的恐怖,“……只因我与他相像,是么。”

天地气机难遏,云摇下意识地急促提声:“你与谁相——”

话声未落。

慕寒渊终于从那道山荫间缓步踏出。

云摇的话声戛然而止。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踩着如墨翳影,一步一步,从晦沉山荫里走出来的青年。

光阴在他身上交替。

像一轮灼灼如金的落日,沉入了漆黑无底的渊海里。

他披在身后的沉荫褪尽——曦光笼了他满身,却洗不尽他那一身缠着墨黑魔焰的衣袍。

而最叫云摇瞳眸栗栗的,是他濯黑的莲花冠下,一袭如雪的白发。

她僵在那里,不愿置信地怔怔望着慕寒渊,声颤难已:“为什么……”

心口像是被灌入了无尽的冰,绝望得坠向深渊里。

巨大的恐怖将云摇席卷,她几乎站不住,向后退去,扶靠在冰凉的墓碑上。

慕寒渊朝她走近。

那张面庞上,当真是无悲无喜。黑冠白发,眉眼漠然冰冷,竟比从前的他还要出尘几分——若忽略他那满身滔滔魔焰,将空气都灼起波纹。

他如凌迟似的,不疾不徐,一步步走向云摇,将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尽收眼底。

“怎么了,师尊?”慕寒渊停在她身前一丈处,垂眸,瞥过她靠住的那座墓碑,他轻声笑着抬眼,“这样的我,与他不像了?你不喜欢了,是么?”

“……”

云摇眼神空白地望着身前,像陷进慕寒渊那双找不到一丝熟悉的眼眸里,心乱如麻,仓皇难已。

……一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一定能救他。

云摇无数遍在心底重复着,却忍不住悲怆,她望着他鬓边雪白得寻不得一丝墨色的发,和他身上找不出一点过往痕迹的模样,只觉得心如刀绞。

“不该是这样的……慕寒渊。”

云摇终没能忍住,眼睫被眼底的潮雾打湿了。

慕寒渊却低哂:“为何不该?你是在看我,还是在看他?”

“你到底在说什么——!?”云摇几乎要崩溃了,她上前一步,攥起他垂在身前的雪白长发,“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把自己变成这个模样的!?”

她攥着他的雪发,又被他握住了手腕。

带着刻骨的栗然抬起,慕寒渊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云摇的眼眸,将她的手抵在眼尾下。

按在了那颗在雪发冷肤间愈发灼目的小痣上。

他颤声笑问:“我有那么像他吗?”

“——”

云摇的挣扎僵在了某个电光火石的刹那。

一个念头,如同曳着流光的星辰,划过了她混沌昏昧的脑海里。

她怔望着他:“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寒彻的戾意染上了慕寒渊的眼尾,他身影暴起,将云摇狠狠向后一压,抵在了冰冷的石碑上。

慕寒渊五指如刃,像要楔入碑顶的青石中。

“那你告诉我、我为何姓慕!”

“——”

青石欲裂声响。

云摇下意识地低头,看向了慕九天的碑石。

一眼之下,两人身影同时微僵。

云摇仓皇抬眸,失言无措:“我只是为了师兄才去魔域,若不是他,我也不会遇见你、救下你……我想你和他有缘,所以才……”

云摇自己渐渐消止了话声。

越抹越黑,她说不清了。

慕寒渊望着她的眼底,已是一片死寂。

心口终于被冰灌满,连带她整个人,都沉坠向了无底的深渊里。

可云摇本就是要坠下去的。

她最不想慕寒渊和她一起。

撑着最后一点绝望前的希冀,云摇勉力挤出个笑:“慕寒渊,你只是为了这件事才……这样吗?你冷静些,我从来不曾把你当做他,你和他不一样的,你们是不同的人,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