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带路。”
他的脸色很凝重,让宝儿和权醉蝶都吓到了,可无旨,她们又不敢跟上,只能焦急地送到殿门口,看他身影远去。
问清御书房的方向,池安宁几乎是用轻功一路纵行,一到御书房外,只见有好些跪在门外的大臣,正在拼命磕头。他不想见到这些人,便从怀里拿出银薄的面具,展开,戴于脸上,这才大步走向御书房大门。
众臣愕然抬头,看着这未经通报的陌生身影,却无人敢问。
“大哥。”
慕容安定抬眼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批折子。
“你给我看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池安宁走近,低声问道。
慕容安定放下朱砂笔,递给顺福公公,沉声说道:
“你拿出去,着权相去办,告诉外面那些人,朕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若不自已招认,都等着下去陪刑部的王大人。”
等顺福出去,他才站起来,看着池安宁问:
“嗯,昨晚所喝的酒里的,有什么问题?”
“那是一种极阴毒的蛊食,专用来喂食世间最毒的蛊,你手腕给我。”
池安宁向他伸手,慕容安定虽还是维持镇定,眼中的痛惜之色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了,权醉菁,还是没能像他想像的一样,知礼懂礼……
池安宁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半晌,才沉声说道:
“你中蛊有一段日子了。”
慕容安定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低声问,
“大哥能引出这蛊吗?”
“我不能。”
池安宁摇头,沉吟一会又说:
“你这蛊的位置很……它在你的心脏里,若十日之内不取出来,只怕……”
慕容安定握了拳,抵在心脏上,露出一丝苦笑,小声说道:
“为什么我怎么对她,她都不满意呢?我都答应她了……你没回来之前,朕真的忧心子嗣之事,父皇母后把江山交给我,难道不我好好看着,难道我不让我慕容皇族荣耀延绵?”
“贵妃?”
池安宁迟疑一下,又说:
“还是查清一下的好,她或是受人利用。”
“不用查了,是她亲手拿来的酒。”
慕容安定摇头,慢慢走到窗边,沉默许久,才小声说道:
“我要去问她从何得来的蛊,只怕,你得帮我一件事。”
“何事?”
“我不想正面逼问她,你有没有办法让她说实话……不要伤到她。”
慕容安定转过头来,深遂的双瞳里充满了悲伤。
“可以。”
池安宁点头,让普通的人说实话,这事于他来说,很简单。
“那……我安排,你中午去和她一起用膳,我在屏风后面看着你们。”
慕容安定绕回书案后坐下,叫进顺福,让他安排。
“安定。”
见他一脸落暮,池安宁想安慰他,却不知说什么好……陪他坐了会儿,便拿起了折子,跟他一起看。
堆了满案的折子,乱七八糟的那么多事,这个参那个,那个又参这个,这里下雨,那里又大旱,科考又要开始举行……池安宁突然有些心痛起自己这个弟弟了,一样大的年纪,他可以说从未操过心,衣食住行全都由阿芷姑姑和宝儿他们打理好,每日里不过和义父一起钻研医术,练习武功,闲了,就会一起出海钓鱼,哪像慕容安定,每日里有做不完的事。
原来当皇帝是件辛苦活。
他不知如何批示,凑过去看他如何在折子上书写。
他们的字也不同,慕容安定的沉淀刚毅,池安宁的字俊秀飘逸。
“大哥……如果……这江山,你得扛着。”
慕容安定又批了一个折子,沉声说道。
“我不会让你有事。”
池安宁能感受到他的痛苦,情不自禁地就把手放到他的肩头,低声说道。
“谢谢,如果你是个女人,我就爽快了,明明我们五官一样,可你为何会这样漂亮呢?”
慕容安定抬手摁来,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唇角扬起了笑意。这点像颜千夏,总能自己安慰好自己,并且及时地快活起来。
“我想母后了。”
二人对望片刻,慕容安定低叹一声,那两个人说跑就跑,不知去了哪里潇洒快活,哪里知道儿子正满腹的苦恼。
“皇上,大殿下,刘大人他们肯说了。”
顺福走进来,小声说了句。
“让他们都写下来,还有,传千机大人进宫,就说朕有要事,让他不要耽搁。”
慕容安定收好折子,这些都得交给千机大人去批阅了,在这大吴国,除了他,最命苦的就是千机,明明想逍遥天下,却因为当时的承诺,不得不守在京城,帮着那两个人照顾几个孩子,看着江山天下。
“走吧,大哥。”
慕容安定起身,带着池安宁从御书房的后门出去。
外面的人以为他还在里面,他不说话,没人敢起来。这些蛀虫,食国之俸禄,却不干人事,慕容安定必须要杀几个,来刹一刹现在渐渐蔓延的邪气,就算是以前的功臣,只要犯下罪孽,也逃不过这次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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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莽青山,在暗幕下延绵,几点星光坠落,山脚下的鹏来客栈里,还有几桌客人正在对月小酌。靠窗的二人,一个高大轩昂,一个俏小妩媚,虽都是男装,可很容易看出是一男一女。这正是满天下游走的慕容烈和颜千夏。
二十三年过去,他二人还是当初的模样,这也是他们不得不选择离开皇城的原因,免得让百姓迷惑,他们到底是人、是妖、还是鬼?生老病死,本是人之规律,他们跳出生死,已是逆转乾坤,天上的神仙并不喜欢有他们这种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