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不能睡我这里啊!”青鸢急了,赶紧叫人。
梅玉芬跑进来,和她一起把他抬到窗边的躺榻上。
“去叫人,把他送回去吧。”
她抹着汗,气喘吁吁地指外面。君耀然虽然瘦,但这么高的一个男人,骨头也比常人重。
梅玉芬轻轻摇头,小声说:“嫦曦宫都是女子,搬不动他。”
“这里不会是冷宫吧?”青鸢傻眼了,名字如此美妙,怎么会是冷宫?
“不是冷宫,这儿住的是以前的老嫔妃,她们无儿无女,就在此养老。如果无圣意,这里连太监都不许进来呢。因为是尚宫你病了,太子不放心别人来照顾你,所以让我跟过来。这里离前殿挺远的,丫头们抬不动他,还是让他睡醒了,自己走吧。”梅玉芬给君耀然盖上锦被,轻声说。
“你是太子的人?”青鸢狐疑地看她。
梅玉芬笑了笑,轻声说:“说不上是谁的人,到这种清冷的地方来吧?
“免礼。”青鸢像模像样的抬手,威仪十足。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上官薇和蕊嬷嬷在她面前摆的谱,那才叫绝。
“你们去哪里?”梅玉芬小声问。
“叶太妃病了,我们去拿点药。”小宫婢脆声说。
“又病了啊。”梅玉芬轻叹,摆摆手,“快去吧。”
看着几人走远,梅玉芬同情地说:“叶太妃才四十多岁,已经病了十多年。”
“什么病。”青鸢随口问。
“女人病。”梅玉芬掩掩唇,小声说。
“好治啊,用烈酒两碗,男人一个,一帖见效。”青鸢猛地想到了一个历史典故,玩心起,又大胆开了句玩笑。
“呸……胡说……割舌头!”梅玉芬的脸胀成了猪肝。
青鸢赶紧道歉,吐吐舌头,轻声说:“我是胡说的,姑姑别生气。”
“呸……”梅玉芬又啐她,双手掩面往前走了。
青鸢不好意思,赶紧装回正经模样,跟在她身后往前走。走了几步,感觉不太对,扭头看,只见那位从云罗来的汉仪郡主满脸愕然地站在梅树下,绿鹦鹉就站在梅枝上,向她打招呼。
“公主吉祥,公主吉祥。”
“小玉吉祥。”
青鸢尴尬地笑着冲鹦鹉挥挥手指。她这样大胆的话听在这些大家千金耳中,当然粗|||俗不堪,要吓破人家的清纯的小心肝了!她以后还是正经些吧。
鹦鹉扑翅飞来,落在她的手臂上,歪着脑袋向她要小珍珠的下落,“小珍珠,小珍珠……”
“它晚上去找你玩。”青鸢抚它的羽,抬眼看汉仪郡主,“郡主是来找宏王殿下的吧?”
“嗯。”汉仪郡主红着脸,过来抱绿鹦鹉。
“她在我屋里。”青鸢笑吟吟地往前面指,她记得的,汉仪郡主是云罗献来的第一美人,秦兰作主,给了君耀然。
汉仪郡主扫她一眼,转身就跑,好像她是洪水猛兽,随时会扑上去一样。
青鸢吐吐舌尖,背上直冒汗,幸得是汉仪郡主听到,若换成别人,真会来割她舌头了。不过,这嫦曦宫的看守还真不顶事,怎么谁都能进来呢?
幸尔她不想久住,不然得好好整治一番。
往前找了一会儿,听到梅玉芬的声音从一扇窗子里传出来,随即传出女人虚弱的咳嗽声。
“叶太妃……”梅玉芬轻拍女人的背,担忧地唤她。
青鸢绕进屋里,轻撩起泛黄的帐幔往里看。说是四十多岁,但这满头白发,满眼皱纹,足像六十多岁的老妪。
“咳咳……”太妃又咳嗽,枯瘦的手紧抓着梅玉芬的手腕,急喘着说:“玉芬,有他的消息吗?”
梅玉芬看了一眼青鸢,摇了摇头。
“这位姑娘是?”
太妃费力抬眸,混浊的眼珠有些吓人。脸色过白,额中刺有一朵火红的芍药花。这在二十多年前,是天烬很流行的装扮。
“这是倾华尚宫,以后她就在这里管事。”
“不是你管事吗?”叶太妃有些失望,继尔又欣慰地点头,“不来的好,不然被我们这些晦气的老妇人连累,一生不得出头之日。”
“太妃,这是什么话?我以后也在这里,只是倾华尚宫管事而已。在这里,还有哪个地方会比嫦曦宫好呢?清静,人善。”
“善什么呀?我当年也争那口气,只是争不过而已,这双手上染了不知冤魂的血,所以有今日的报应。”叶太妃咳得更厉害了,好容易好了些,眯了眯眼睛,看向青鸢,“这丫头也年轻,怎么会分到这里来,得罪了什么人吗?”
“是陛下为了保住她,特地让她来的,进了这里,便得皇族庇佑,过往罪孽一切不计啊。”梅玉芬小声解释。
青鸢这才明白君鸿镇的良苦用心,去哪里都不如这里安宁,有祖制摆在眼前,秦兰和朝中大臣们就拿她没办法。难怪君博奕面露难色,不敢放她走,原来是君博奕不想为她冒这样的险。
但这样一来,她真的要困死此处了?
“咳咳……”
叶太妃又开始咳,喉咙里像有什么堵着,一呼气,胸口就像风箱一样地拉扯,
“我来。”
青鸢挽起袖子,弯下腰,一手穿过她的腋下,环托她瘦弱得如羽般轻的身体,另一手在她的背上轻拍。脊椎上有几处穴位,温嬷嬷咳嗽的时候,她就这样给温嬷嬷揉,很快就能好。
拍了一会儿,叶太妃果然好多了。二人扶她躺下,她转动眼珠,看了青鸢一会儿,吃力地抬手指墙边的箱子。
梅玉芬过去打开箱子,拿了只小匣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