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晚没能入眠。
从这一天起,她每天都跑去灯笼坡,想见到他。
但他再没来过!
她失望极了,沮丧极了,一定是她那天失约,才让他讨厌她了!
在第四十七天的时候,她再一次失望地从山坡上站起来,垂着头,捏着帕子往山坡下走。
这时,从身后传来了他低低地笑声。
“小姑娘,你怎么哭了?”
穆飞飞猛地转身,眼泪夺眶而出。
他就站在那里,紫衣玉冠,目若星辰,那么迷人,那么漂亮。
“你……我以为你讨厌我,你再也不会来了。”
她抽泣着,快步跑向他。
“呵,我只是出去办事。”他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小声问:“你为什么哭?”
“我……我……”穆飞飞大羞,不知如何回答。
“嗯,一定是我吓到你了。”他淡定地说。
“嗯,是,是。”她连连点头,心里感谢他为自己圆话。
“来,我带了些东西给你。”他从怀
里拿出几本书,都是天下奇闻异事,郎才女貌的故事。
“谢谢。”她接过书,红着脸说:“我只看过药书。”
“所以让你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比这里好玩多了。”他在山坡上坐下来,拍拍身边的位置,低声说:“来,坐下,和我说说你们谷里的事,有没有好玩的事。”
“一点也不好玩,我只有在这里时才觉得好玩。”穆飞飞羞涩地挨着他坐下来,把书小心地抱在怀
中,左右看看,指着前面的大树说:“那里有个松鼠洞,洞里住着一对小松鼠,它们是夫妻。”
“哦……”他眯着眼睛笑,顺着她手
指的方向看,点头道:“好玩。”
穆飞飞受了鼓舞,又指东边,“那里有个小泉眼,每到冬天的时候就会结冰,能看到冻在下面的小鱼。”
“这个也好玩。”他又点头。
穆飞飞一眼看到他唇角眼底的笑容,又看痴了。
“怎么,我好玩?”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
“不是……你很好看。”她咬到了舌尖,羞得赶紧捂住了脸。
“呵呵,小姑娘真有趣。”他大笑着,往后一倒,拍着身边的位置说:“来,陪我躺躺。”
她犹豫了一会儿,躺了下去。但是好半天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悄悄转头看他,发现他居然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他这样躺着,面具正在她躺的这边。
她挣扎了片刻,坐起来,小心地揭他的面具。
他的眉皱了皱,吓了她一跳,赶紧缩回了手,胆战心惊地道歉。
“我、我……对不起……”
“想看我的脸?”他平静地笑笑,取下了面具。
她惊得大呼起来,一个翻身,离他远了一些。面具下的半边脸颊上,深深浅浅地布满了黑纹,就像一朵覆在脸上的黑色彼岸花。
“很丑?”他的眼神凉了凉。
“你生病了吗?我爹会治,我带你去找他。”她跳起来,拉着他的手指,想把他拽起来。
但他反手一扣,握住了她满是汗的小手,把她拽到了胸
前。
“啊……”她又是一声惊呼。
她第一回和男子如此亲近地接触,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少女的心,在一瞬间被春天里的阳光给占满,让她忘了一切。
这时,父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飞飞……你叫什么,你怎么了?”
“嘘!明天来。”他松开了她的手,快速闪身,躲到了那株住着松鼠夫妻的树后面。
穆飞飞心惊肉跳地看着跑近来的穆爹爹,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我摔跤了。”她喃喃地说。
“小心点嘛。”穆爹爹轻轻拍打她的膝盖,目光落到了地上的书上,顿时神色一惊,四处张望,紧张地问:“有外人进谷了?”
“没有。”穆飞飞赶紧摇头。
“书是哪里来的?”穆爹爹严厉地盯着她问。
“上……上回在镇子里买的……我不想看药书了。”她拖着哭腔,颤抖着答话。
“你想看这个啊?”穆爹爹的神色一柔,愧疚地说:“你告诉爹就好了,是爹对不住你,让你困在这谷中,你放心好了,你干娘的病已经在好转,等她一好了,爹就带你出谷去。”
“好,爹,我们回去吧。”她抱着书,拉着他就走。
“真的没有来人吗?”穆爹爹疑惑地看看四周,又问。
“真的没有。”穆飞飞吸吸鼻子,小声说:“谁会到这里来,除了我们一家人,谁爱住在这里。”
穆爹爹又是一脸歉意,把书放进她的药筐里,拍拍她的小脑袋,低声说:“别哭了,是爹不好,过几日爹要出去买米,带你去镇上逛逛。”
“好啊。”她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从这里出去,山路就得走上两天两夜,而且她还要帮着爹扛东西,但她一点都不怕辛苦,就想出去看看,玩玩。
“走了,回家去,你娘给你做了好吃的烤羊腿。”
“太好了。”她心里一沉,那漂亮的公子吃过了吗?晚上要在山里过
夜吗?他就是为了上山见她,给她送书来的吗?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大树遮天蔽日,看不到他的身影。
天渐暗了。
“看什么呢?”穆爹爹疑惑地问。
“看松鼠夫妻啊,它们有小松鼠了。”她含糊地说。
“走吧。”穆爹爹宠溺地笑,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她抿抿唇,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树后,也不知他会不会离开,他什么时候会再来?
只是两面,这男子就住进了她的心里,少女的情怀为他完全敞开,还把一切都想得那样美丽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