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东院的几个学生都看到了,还有一个被鬼给吓得从井台上摔下来,去看大夫还没有下来。”
“对啊,不止一个人看到。就在山脚水潭边上,那鬼黑黑的一团,飘来飘去的,特别可怕。”
见这群小太监们脸色苍白,神态认真,不像说谎,青鸢也有些犹豫了。她不是信鬼神的人,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太离奇了,而且那小潭潜过去,通往的方向是君氏皇陵,说不定真是阎罗王派来的小鬼?就算不是小鬼,捉到装神弄鬼的人也好。
“管事的人在何处?”青鸢转身,大步往大厅走去。
冷青打发一名小太监去传管事的,一行人匆匆到了大厅,等管事来回话。
“王后。”不一会儿,管事便急步赶到了,长揖到底,给青鸢请安。
“肖大人,闹鬼之事怎么说?”
“下官觉得,应当是山林中的野兽吧。下官一大早就让侍卫进山搜寻过了,没发现异样。野狼蹄子倒是发现了好几处。”管事小声回答。
“一定不是野兽,明明很长的头发。”一名小太监立刻争辩。
“放肆。”管事瞪了他一眼,抱着拳,笑呵呵地看向青鸢,“王后放心,吾王皇恩浩荡,妖魔鬼怪不敢造次。”
青鸢拧眉,第六感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
“冷衫带上人下去看看,一个人可能看错,这么多人看错,就有问题了。”青鸢走到大门边,看着小潭的方向镇定地下令。
“是。”冷衫点了十多精干的侍卫,疾奔向小潭的方向。
青鸢心中不安,拿了卷书看了会儿,眼皮子直跳。一抬眸,只见浮灯正慢步走近。阳光从他身后扑来,他雪色僧袍在风中微动,满目慈悲,让她不由得看痴了。
“王后。”浮灯竖手行礼,唇角轻抿,眸子低下,不看她的脸。
“浮灯主持。”青鸢回过神来,心中长叹,放下书,轻轻地说:“你身子不好,怎么出来了?”
“宜修先生请贫僧过来下棋,不知王后在此。”浮灯语气中有些失落。
“别误会,我也不是不想到见你。”青鸢说完了,又觉得好笑,于是起身,拍了拍他的手臂,小声说:“浮灯啊,前生前事,我们不要再想了。我如今很好,你也放开吧。这或者就是我的命运,命运让我来这里遇上我的另一半。”
“是。”浮灯缓缓抬眸,凝视着她的脸,唇角缓缓勾起一朵笑。
“好了,看你们下棋去吧,我也闲得无聊。”青鸢歪了歪头,看向正在旁边挤眼弄眼的冷青。
冷青黑着脸瞪了一眼浮灯,不情愿地打发一名侍卫去请方禀德。焱殇交待过,不让她见浮灯,可这才走了一天,浮灯就找上来了,真是讨厌啊。
“这边请。”管事引着二人往后院走。
山溪潺潺,声声入耳,翠竹幽静成林。一张石桌摆于院中,方禀德已摆好棋局,拱手向二人行礼,等二人近了,给青鸢跪了下去。
“王后,主持。”
“宜修先生。”青鸢微笑着扶起他,小声说:“没想到你与浮灯主持也认识。”
“之前每隔两年就会去寺里见浮灯主持。”方禀德拈须笑。
浮灯在这里的人缘,远比他在那时空的人缘好。荀泽霸道心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被他弄得倾家荡产的人大有人在。浮灯温和大度,他亲手救治的人不计其数。
这算脱胎换骨吗?
浮灯和方禀德各坐一边,浮灯执黑子,方禀德执白子,二人下得很慢,一步一步,在棋盘上撕杀。
青鸢看了会儿,一只小雀儿落到了肩头,叽叽喳喳叫了几声,青鸢顿时满面喜色,一跳三丈高。
“是吗,高陵熠带着小珍珠同行?”
“啊?”方禀德见她突然大喊大叫,被吓了一大跳。
青鸢顾不上他,捧着小雀儿又问:“它为什么不飞回来?毒蝎子是不是虐
待它了。”
小雀儿用力点头,扑着翅膀飞起来,尖声鸣叫。
“可怜的小珍珠啊……”青鸢心疼地说。
“王后……王后怎么了?”方禀德紧张整张脸都颤抖起来了,满眼惶恐地往四周看,“难道、难道真的有鬼?”
浮灯微微一笑,落下一子,温和地说:“宜修先生莫紧张,王后精通鸟语。”
“啊?真的吗?”方禀德猛地站了起来,上下打量青鸢,满脸不信。
“王后娘娘,您吓到宜修先生了。”冷青握拳抵唇,干咳一声,提醒青鸢。
青鸢抿唇笑笑,伸出纤白指尖,让小雀儿落在指上,笑着说:“去,帮宜修先生下一子。”
小雀落在棋盘上,爪子抓起一子,落在青鸢说定的位置上,欢快地棋盘上转了个圈,才飞回青鸢的指尖上。
“王后这真是、真是……”方禀德拈着须,盯着那枚棋子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向青鸢长揖到底,“驭鸟为棋,叹为观止。”
“过奖,只是不想让宜修先生以为本宫是疯子。”青鸢笑了笑,把小鸟往天上一招,脆声道:“去告诉小珍珠,吃好喝好睡好,等我接它。”
小雀展翅飞远,碧空白云,风缓花香。
明明是个好日子,但不知道为什么,青鸢的心越来越紧张了,她看向远处葱郁的大山,眉头轻锁。
“王后,君氏皇族陵墓好像有人。”
冷衫从林子外面大步奔来,见浮灯在此,赶紧把青鸢拖到了更远的地方,俯到她耳边小声说。
青鸢眉头皱皱,轻声说:“你们小心点,里面很凶险,记得焱殇第一回进去救我时,在里面遇上了许多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