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他听得不高兴,满腔热血被泼了冷水,黑着脸走了。她也不以为意,天天被他关着,数着钟表上的秒针过日子。跟个仇人似的,谁还要和他客气。
屈指一算,离开R城已经快半个月了。从开始的惊慌和恐惧和愤怒,从反抗到沮丧到现在的消极。时间磨损着她的意志,消耗着她的信念。在空洞的生活里,人越发的懒惰,懒得去思考,懒得去动作,甚至到最后懒得去生存。
一切皆依附于他。
或许这就是他的目的。
任东已经出狱了。不得不说,在S市周子昂有着极大的能量。黑白两道隐约有呼风唤雨之势,政商两界的影响力也足够。
她得庆幸,庄秦离开了。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来了。
周子昂蹙眉望着刚回来的程海吟,后者也颇狼狈地看着他。
“你只是去做些扫尾的工作,可不是去抢地盘的。”鼻青脸肿地回来,像是被人群殴过一样。
程海吟嘴角抽搐,把文件袋往桌上一放,“这是您要的资料。”
周子昂没看一眼,继续提问,“谁干的?”
“我……我女朋友,”为避免麻烦,他还是老实地说了,“意见不合。”
“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吗?”许是他无聊,也或许因为今天是情人节,他却受了气,特别想找个人消遣一番。
程海吟咬咬下唇,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故人重逢。”她的拳头还是记忆中的一样硬……不,更暴力了!
看着助手捉摸不定的不安神色,周子昂突然起了调侃的兴致,“那想必感触颇多吧。”
程海吟摇了摇头,“不,没什么感觉。时间久了,早忘了。”有的只是惊吓,谁能料想她居然出现在R城?
周子昂挑眉,“忘了就算了。但别自欺欺人。”
程海吟浑身一僵,开始不自然起来,像是有数只小虫子在背上爬,抓心挠肝地痒。
“老板……”
“过来人的话,权且听听,当不当一回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周子昂低头自嘲地一笑,“今天是情人节,最惨莫过于孤家寡人。”
她在他身边,可是早已没有了过去的感觉。
这只算是他自找的吗?
他的情人节计划本来是带她去新别墅看看。他在近郊开发的新楼盘里留了一套,记在她的名下,按着她和自己提过的设想,悉心地布置了一番。
这以后会是他们的家。
家对他来说,是个不甚温暖的词汇。
一间房子,会因为某个人的存在而变得立体丰盈起来,继续产生了留恋的感觉。这就是家所带来的享受。
他等待地享受这样的感觉。
需要的是他的耐心和时间。
可待他忙完公事,看看表,时间却已经很晚了。
疲惫至极。
坐在回程的车中,他看着夜色中的人们,来来往往,无一不是面带喜色,勾肩揽腰。一捧捧的鲜花来回,一样样的礼物把玩于手中。
觉着很遥远。
他努力回忆起,他们第一个共度的情人节,她送了他什么。
很俗的巧克力,她自己做的,非常难吃。他只肯吃一个就丢在一边,接着吃她了。
回忆很甜蜜,他不自觉地微笑,突然涌起了一股兴致。
车停在路边,到商场里买了几盒巧克力。节日里商家宁愿不打烊也要招待好通宵庆祝的人们。
勤奋带来收益,节日带来商机。
古往今来无一不是如此。凡是有付出,都多能得到回报。
她果然没有睡,静静地看着电视。很专注,专注到几乎没有注意到他进来。
他放下盒子,轻轻上前,“叶叶。”
她哼了一声,头也不抬。
他看着她一会儿,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洗了澡出来,看她还是同一个姿势坐着,眼睛没有离开过电视。不禁有点恼了,上前扳过她,声调也开始硬起来,“今天是情人节,你不想和我说什么?”
说什么?她最想和他说:祝你早登极乐。
可真要说了,指不定早登极乐的是她。
看她和闷嘴葫芦一样,他没办法,拆了盒子喂她吃巧克力,“记不记得我们第一个情人节,你做巧克力给我吃。”
她木木地嚼着,怎么不记得?当然被熬煮的锅子烫了手,到现在臂上还留着淡淡的痕迹。
“其实我不喜欢吃这个,”他掰了一块放在嘴里,“很腻,太甜了。”
“那个时候你做的更甜,几乎就是糖块了,”他回忆起来,“没有男人能吃下那么甜的东西。”
“有的,”她条件反射地讷讷道,“他吃得下。”几乎是无意识地回答,连本人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他脸色一沉,忍着没有发作。
死死地盯着她,恨不得拆吃入腹,入袋为安。
不到一年时间,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很远,隔着一条很深的沟,沟里密密地裂着伤痕。回忆一直想填满它,他也努力地这么做着,可是在她的一方,她的伤痕里却已经填下了另一个男人回忆。
不可容忍。
他终是发怒了,掐着她的下巴深深探入,巧克力混着津液暧昧交融,强迫地咽入,又深深地吸吮,竟有一种无望的悲伤。
墙上的指钟划过十二点,他们的第七个情人节,也已经过去……
第 42 章
“叶叶,爱我,像以前一样爱我。”他疯了似在重复着,一遍又一遍,“不要重新开始,我们只要继续就好,答应我。”迫切地想把她揉入骨血中,一辈子也不想放开。
人们常说,时过一瞬,竟已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