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姨带他去跟小病友告别去了。”
闻言,旗翌晨嘴角翘起一个浅浅的弯:“你为什么不去?”
纪然翻页的手一僵。
“因为你没办法忍受分离,因为你告诉李念他是痊愈了才可以出院,所以你没办法面对他高兴的脸,对不对?”
犹如脑海最深处的一根神经被触碰到,所以痛得未语泪先流,纪然指控地望着他:“你就一定要把我弄哭吗?”
旗翌晨抽走她手里的清单,伸臂将她揽进怀里抱着:“我喜欢你哭,你对其他人都笑,你只对我哭。”
纪然干脆把脸埋到他胸口,哭得他昂贵的西装上全部都是眼泪。为什么孤独而倔强地走了那么久,最后还是不得不向命运低头?她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让她放纵地哭了好半晌,旗翌晨才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替她擦掉脸颊的泪珠,柔声问:“觉得好点了么?”
纪然哽咽着点点头,揉了揉眼,鼻尖嗅了两下,微微皱起眉头:“你喝酒了?” 刚哭得厉害没有发现,他的西装上竟有那么浓烈的酒味。
“喝了一点。” 旗翌晨面不改色,连眼里的温柔都不曾减少半分。
那样大的酒气竟然也能叫做一点?纪然推开他的胸膛,狐疑地盯着他:“昨晚你去哪儿了?……酒吧?”
旗翌晨薄唇微勾,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我在哪儿喝的酒,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纪然尽力扯出嘴角的一个弧度,眼眶又有点发红:“你认为呢?”
旗翌晨缓缓摇头,紧紧盯着她:“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放在酒吧里有多扎眼吗?难道你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请你喝一杯吗?你现在身上竟然有那么大的酒味……” 话还没说完,便被旗翌晨猛地搂过腰重新抱进怀里:“难道你不知道你吃醋的样子有多惹人疼吗?”
纪然生气地挣扎了几下,反而被他抱得更紧:“笨,别乱想。我没去酒吧,也没碰别的女人,我只想要你。”
怀里乱动的人立即安静了下来,须臾之后,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真的?”
旗翌晨索性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来了个法式长吻以表清白,长到差点擦枪走火,所以当她被放开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可是脑子里仍顽强地惦记着刚才那个问题:“那你昨晚去哪儿了?”
旗翌晨望着她泛起水样光泽的眸子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我回怡海的公寓了。”
纪然怔住,不解道:“为什么?你不是……要卖了它么?”
“经过昨晚的事之后,我想把它留下来。” 旗翌晨轻轻抚摸着她耳边的碎发,哑声道:“因为我想要惩罚我自己,我想要一辈子都记得,我曾经对你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他眼底的伤痕清晰地印进她的眼睛,所以她呆住,半晌都不能说话。总想着自己在过去被他伤得多深,却没想起来,当他爱上她的时候,那些伤害也成了他的。微叹口气,心里释然了些,她抬手,指尖轻轻描着他的眉眼,浅笑:“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也对不起,昨天在周梓笙面前,我应该再小心一点的。”
旗翌晨温柔地抓下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一下,试探地问:“那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昨晚的事了吗?”
纪然没料到他竟然会自己主动提起,有些诧异地点了点头:“我想可以。”
“对不起,昨晚我不应该冤枉你撒谎骗我。”
直接的道歉,让纪然惊异地张大了眼睛:“你……相信我了?”
旗翌晨点头:“我应该相信你的,不是吗?你说过不会再说谎骗我的。” 昨晚,向来沉默寡言的霜竟然开口说他应该相信她;今天早上,连毕非烟那样不了解她的人也口口声声地说要相信她,那时他才醒悟过来,原来相信是一种态度,而事实本身是什么样并不重要,就算面前是万丈悬崖,只要她说是平地,他就该放心地跳下去。
闻言,纪然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难得明媚的笑容:“你知道吗?我本来不打算轻易原谅你的。”
“现在改主意了?” 旗翌晨抵着她的额头,两只鼻尖亲昵地摩挲着。
“嗯。” 纪然轻声道:“谁让你那么诚恳,我都没办法生气。”
“那告诉我,周梓笙都跟你说了什么?” 旗翌晨在她耳边低声诱哄。
热气喷到耳朵极痒,纪然连忙缩起脖子躲开,考虑片刻:“那你也要告诉我,为什么对旗璃那么好,行吗?”
旗翌晨微滞,点了点头:“好。”
“那你听完不许生气,也不许瞒着我做些什么事,好吗?”
“我保证。”
纪然抿抿嘴唇,轻声说道:“他娶清筱是为了我。”
旗翌晨愣住:“不是为了名誉和财产?”
纪然缓缓摇头:“他自尊心极强,不会为了那种事牺牲自己。他之所以会那么做,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帮我,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恨我。”
“恨你?” 旗翌晨不解地望着她。他的生活经历让他没有办法理解周梓笙的行为。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纪然浅浅勾起嘴角:“他恨我不肯依赖她,当他发现我瞒着他李念生病的时候,他一定是受了相当的刺激,才会连质问我都没有,就独自做了那样的决定。”
“那你呢?” 旗翌晨紧紧盯着她的表情:“你有什么感觉?”
“我觉得罪恶、愧疚。” 纪然的眼神有点茫然:“当初我应该听心理医生的话,远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