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为什么你妈妈不能每天来看你吗?”旗翌晨勾了勾嘴角。“是我不让她来的。”
笔在画板上停住,李念看着自己的画,默不做声。
“想让她每天都来看你吗?”商人的本性显露无疑。“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李念扭头看着他,依然是防备的眼神,可是却有了些许破碎。
大灰狼尾巴款摇。“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放你妈妈来看你。每天来都行。”
李念半信半疑地扬起小脸看着他。末了。扭头看了看门口。门紧紧地关着。有些失望地低下头,他继续画起来,小秃脑袋以极其细微的角度点了点。
“很好。”旗翌晨满意地支起下巴。“这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交易,不可以告诉你妈妈。”
李念诧异地重抬起脸,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投进了一颗叫做“男人”的小石子儿。“男人就是男子汉吗?”
男人不一定都是男子汉。旗翌晨本想这样告诉他,可是看见那张小脸上的期待,不自主地就转了口。“是。”
男人=男子汉=可以保护妈妈。妈妈说男子汉一定要遵守约定。李念盯着旗翌晨半晌,再次点了点头。
见李念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旗翌晨得意地眯起眼,盯着地上的画。“画的什么?”
“猴子。”
“这个呢?”画上,猴爪伸在一个什么容器里。
“椰子。”
“椰子里放了什么吗?”
“吃的。”
原来猴爪是在掏吃的。“为什么吃的放在椰子里?”
“猎人放的。”
“猎人?”
“猎人要抓猴子。”
旗翌晨笑道:“怎么抓?”
“椰子上挖一个洞,挖空后再绑在树桩上。洞很小。猴子抓了吃的以后,手就拿不出来了。”
旗翌晨一怔。“谁教你的?”
“妈妈。”
“把吃的放掉,不就可以逃走了?”
“妈妈说因为猴子不懂得放手,所以总是被猎人抓住。”
“你妈妈还说什么?叫你要懂得放手吗?”
“妈妈还说不放手,是因为放不了手。有些东西,宁愿死也要抓着。”
死?旗翌晨沉默半晌,跟着冷笑着拿起画笔,在猴子边上画起来。“叔叔给你画个猎人。”画完之后,他在猎人的胸前写了个旗字,在猴子身上写了个纪字。“叔叔抓住她,是不会让她死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纪然推门进来,看见旗翌晨正跟一个大孩子一样,跪在画板上涂涂抹抹,嘴里还念念有词。再看向李念,眸子里掠过些许诧异。那孩子安静地坐在一旁,居然听得很认真。
“妈妈。我们在画画呢。”
我们?纪然挑眉。那家伙给孩子施了什么迷药?
旗翌晨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要不要也来画?”
纪然不置可否地走到画前,看到那猴子身上的纪字,还有猎人身上的旗字,面部顿时发生隐性抽搐。忿忿地蹲下*身,她拿过一只画笔,开始在猎人身边画起来。
李念看着她笔下的人物,直直摇头叹气。旗翌晨瞄了一眼,冷哼一声。“你的手还真是巧呢。”
纪然斜了他画的猎人一眼,扁扁嘴。“画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我的超人扁?!”
简笔画形式的超人,有着大饼一样的脸、硕大的S型字母和英勇无敌的腿,正一脚踹在猎人脸上。纪然得意地画完,满意地扔了画笔,正要起身。
“谁是你的超人?”旗翌晨忽然沉声问道。
力气一泄,纪然恍了一下,没站起来。李念在旁边童声童气地回答。“我。”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微微一笑,纪然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顶。“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咱们待会儿出去玩吧。你想去哪儿?”
李念张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妈妈。你不是不让我出去玩的吗?”
“……医生说你恢复得还可以,所以妈妈想带你出去玩玩。刚刚妈妈已经跟医生和护士长说过了。”
李念闻言放了心。“我想去游乐园玩!”
“好啊。”纪然牵着他站起身。“换件漂亮的衣服吧。病号服好丑。”
伺候着李念换衣服,穿鞋子,纪然冲着他眨了眨眼,使坏道:“念念。想不想玩骑大马的游戏?”
旗翌晨眉头一紧,脸色一青,不祥之感甚浓。
“让叔叔做你的大马好不好?”纪然继续撩拨。
李念半分胆怯、半分犹豫地望向旗翌晨,不说话,只是那么看着他。
半晌后,旗翌晨不忍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一把将李念抱起来,让他骑在自己脖子上。
“哇。好高哦。”李念惊呼,跟着开心地笑起来。“妈妈。我可以看好远哦。”
纪然对旗翌晨浅浅一笑。“谢谢你。”
旗翌晨几不可闻地嗯了声,打开门带着李念出去了。纪然噙着笑,静静地走在他身侧。陈阿姨在门口处目送他们离开,直直感叹:要是那孩子有这个福分,他们三人该是多幸福的一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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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怡海嘉园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纪然看着躺在自己床上一只半人高的趴趴熊,愁容满面。那是投篮游戏的一等奖,在游乐园的时候,李念嚷着要的,旗翌晨便轻松地给他赢了回来。谁知道晚上回医院之后,他们俩男人凑在一块儿拼了几只军舰模型,李念就觉得毛绒玩具很娘,怎么都不肯摆在病房里,因此她只能拿走,想说转送给之前病房的女孩子。可是旗大少爷立刻冷着脸不让她送,非得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