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才回来!去了一整个晚上,到底去哪儿了?渔嫣翻了个身,背对着门躺着。脚步声匆匆靠近,帐幔被急急掀开,他的手掌落到她的肩上,轻轻摇动。
“渔嫣。”
渔嫣没动,装睡。
他高大的身子俯过来,大手轻抚她的额头之后,来到了她的小腹上,暖暖地捂着,低声问:“大夫怎么说?”
“昨晚喝了安胎药,早上才睡。”白鹰也压低了声音。
他的呼吸沉了沉,“你出去吧。”
“那这药放在这里?”白鹰把药碗放下,快步出去了。
他躺下来,双臂环过她的身子,脸埋进她的黑发里,深深地吸气。这动作维持了一会儿,渔嫣先绷不住了,这样躺着,很不舒服。
她翻过身,和他黑亮的视线对上。
“好些了吗?”他把额头抵过来,嘴唇在她的唇上轻轻扫动。
“嗯。”她轻哼一声。
“昨晚我办事去了,对不起。”他搂住她的腰,小声道歉。
渔嫣见他一脸疲惫,忍不住说:“不然,你先赶回京城吧,我休养几天,等胎平稳了再走。”
不想耽误他的事啊!
御璃骁没出声,好半天,缓缓抬眼看她,低声说:“别生气,我以后晚上不出去了。”
“我没生气……”渔嫣突然感觉和他之间多了堵墙,生硬、客套。
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他们这对夫妻,不知道一同闯过了多少灾难,从未想过要分离,理应更加和睦恩爱。可如今眼见着风浪平息,一切慢慢归于平静,怎么会有了罅隙,变得别扭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对她,她也是小心翼翼地对他。
她张张嘴,那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她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颊,钻到他怀里窝着。
有雀儿落在窗台上,啾鸣欢唱,他扭头看了一眼,低声说:“是喜鹊,我们今日会有什么喜事吗?”
渔嫣从他怀里钻出来,喜鹊拖着长尾巴,正在窗台上踱步。
“喝药吧。”他抱了她一会儿,起身去端药。
渔嫣坐起来,看着他把药端来,刚要接过来,他已经坐到榻沿上,用小勺舀了药,吹去热汽,喂到她的唇边。
渔嫣张嘴喝了,苦涩的药穿过喉咙,一直苦到心里。
“好难喝。”她拧紧眉,厌恶地看向他手里那碗药。
“不想喝这个,就好好养身子。”他看她一眼,沉声说。
这是在怪她半夜还乱跑吗?渔嫣躲在被子里的双手拧了拧,轻声说:“以后不乱跑了。”
“嫣儿,别让我担心,你知道我有多期待这孩子,他是我们两个的宝啊。”他轻轻叹息。
“知道了。”渔嫣点头,伸手拿过药碗,“我自己喝。”
御璃骁在一边看着,不时用锦帕给她擦擦嘴角。
“王妃动胎气了?”清脆的笑声从门外传来,渔嫣立刻听出这是花魅公主的声音。
“你昨晚是去接她?”渔嫣突然明白过来。
“别乱想,昨晚是去办事了。”御璃骁拧眉,扭头看向院外。
环佩叮咚响,花魅踩着这清脆的响声进来了。
依然一身红裙,胸前佩戴着黄金项圈,上面坠着一块温润的翠玉。笑容明媚,声音娇软。
“我给王妃带了些好东西,安胎最好。”
她笑吟吟地走近,身后的红衣侍女捧着两只大锦盒,打开看,是安胎圣药岑西花。火红的花朵就像新采摘的一样,娇艳欲滴,还有露水在花瓣上滚动。
“这花,我一路都用冰块镇着,现在拿去熬好,暖暖地喝上一碗,马上就见效。”她笑着挥挥手,侍女马上就捧着锦盒出去熬药。
“谢谢公主。”渔嫣道谢。
“别这么见外。”花魅笑眯眯地在桌边坐下,打量着渔嫣,目光回到御璃骁的脸上,柔声说:“王妃脸色确实不好,女人怀孕是很辛苦的事,骁王理应多体贴。”
她喜欢御璃骁,人人都知道,渔嫣更知道,只是不知道她是接了乐天公主后,是马上就走,还是要留上几天。
“乐天公主准备好了吗?”御璃骁往外看了一眼,沉声问。
“准备好了。”聂双城在外面答话。
“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御璃骁看向花魅。
花魅见他逐客,也不生气,掩唇笑了会儿,轻声说:“骁王,我又不会吃了你的心肝宝贝,这么急赶我走啊,我还偏不走了。”
“自便。”御璃骁心情不好,淡淡二字,转过身扶渔嫣躺下,换了一副温和的神情,“你今日好好躺着,刺史府已送了侍女过来,有什么事吩咐她们做就好。”
“好,你去忙。”渔嫣拉住他的手,搁在肚子上,小声说:“你让我别乱想,你也不要乱想,我的心没有变过。”
他捧着她的脸,柔软的唇紧贴下来,低喃道:“是我不好,我们不提这事了。”
“嗯。”渔嫣抱了抱他,看着他和花魅出去。
乐天公主的娇笑声从外面传来,脆生生的。
“骁王,那本公主就走喽,我把寻蝶哨的来历都写这上面了,你我扯平。”
寻蝶哨——渔嫣坐起来,刚想掀开被子,又想到御璃骁的话,犹豫半天,躺了回去。御璃骁总不能不把寻蝶哨给她,不必急于这一时,又让他看着心生恼意。
才放下帐幔,听到聂双城说:“刺史大人来了。”
一阵细碎轻盈的脚步声响过后,女子们清脆娇软的声音响起来,“王上万岁。”
刺史送的侍女到了!渔嫣轻抚肚子,这孩子也委屈,跟着她东跑西颠,吃也没吃好,更是休息不好,是她当娘的不称职,现在还得给孩子喝苦哈哈的药。有侍女伺候也好,也享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