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雪笑起来,在天真的胳膊上拍了拍,大步往前走。
夕阳浓抹天际,睡饱了的越无雪重新扬起斗志。
总之,不用被焱极天压……这才是最重要的,他可以宠幸小公子,总不能宠幸小太监吧?
沉寂了两天的朝宫重新热闹起来。
焱极天沐浴之后,便回了寝宫歇着。
越无雪分派的差事是在殿中伺侯,随时等侯他的招唤。
龙榻上锦帐轻挽,焱极天歪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灯笼搁在手边,照到书上。越无雪若不是无意间看到了书名,还真以为这是位勤奋好学的人物。
他眼皮也不抬,翻动着手里的书,这是本民间流传的男欢女爱的小册子,放在现代——人称小|黄|书是也。
“后天祭祖,要搭戏台,唱三日戏,小无雪,你想想,给朕点一出戏。”
“不敢。”
越无雪斜眼睨他,不懂一个皇帝为何要看这种书。
“这里面记着一种酒,叫回忆,人饮下之后,便可在无意间说出心底的秘密,小无雪,你说,这种酒能酿出来吗?”
他突然抬起头来,看向越无雪,越无雪慌忙扭头,躲开他的目光。
这种酒她早就酿出来了,还偶尔拿出来戏弄人,若非是觉得这样太不道德,她早就开市去卖了。说到底,这“回忆”不过是酒中加了些类似迷|幻|剂的成份,因为是从植物中煎制提取,所以还算是纯植物的,少量饮用不会伤身。
“帮朕把这酒酿出来,朕会赏你。”
焱极天似是还不知自己已经饮过了这种酒,越无雪摸摸鼻子,小声说:
“回皇上的话,奴才不会。”
“一百两金。”
焱极天开了价,慢条斯理地,等着越无雪回答。
“皇上要这酒干什么?”
越无雪终于好奇起来,好奇这种事,放在这种环境这种时刻,实在是不合适,可越无雪总是忍不住好奇之心,果然,她问完之后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焱极天重新垂下眼皮子,淡淡地说道:
“想听听别人的心里话,你还答应朕要酿缠绵酒,日子已过了一半,小无雪要加紧,否则到时候朕会治你欺君之罪。”
越无雪的身子侧开,抿紧樱唇,实在不想理他。
他呼风唤雨,本事大得很,可偏要在她身上找乐子。
沉默许久,越无雪僵不住了,才硬梆梆说道:
“要酿缠绵酒,需取紫潭水,那里是太皇太后的禁地,奴才去不了。”
“朕派人给你取水,你只管酿。”
焱极天把手中的书丢过来,懒洋洋地说道:
“朕乏了,你念给朕听。”
什么人啊!
越无雪被册子一角砸到额头,恨恨瞪他个一眼,弯腰捡起书,翻到他折好印子的那页,扯开嗓子就念:
“犹记遇君时,樱花开满枝。把酒共语眠,树影共徘徊。唯有长相守,化蝶舞飞姿。”
情诗?越无雪皱皱眉,继续往下看,却是一长段男欢女爱……简直堪比春|宫……比小黄书还要小黄书,堂堂天子居然看这种东西,还让她念,简直下|流无|耻!
她知道自己又被焱极天戏弄了,她抬头看去。
“皇上,你贵为天子,怎么能如此下|流?”
她气冲冲地把册子丢开,瞪着正满眼笑的焱极天。
水退了,他的心情好了,于是又可以调戏她了!
“无雪,朕还真对你刮目相看,过来,让朕摸摸你的脖子到底有多硬。”
焱极天向她伸出了手,缓缓说道。
当着群臣,她居然敢吼那样一嗓子,还真是不怕死的主。
“反正轻易死不了。”
越无雪冷冷一笑,站着没动。
焱极天慢慢坐起来,掸了掸袖子,慢吞吞地说道:
“朕的人去你的商铺里搜查,搜到的这种小册子可不下千本,你可知依我焱国律令,敢贩卖这种东西,可是要点天灯的。说到下|流,小无雪,你敢说你没看这些书?”
越无雪猛地转过头来,敢情是从她那里搜出来的书!她岂止看过,兴致来了,也会帮着作坊去印,然后批发向各地。
她脸上红了红,却硬着头皮说道:
“坊间百姓也有求知的欲|望,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原来坊间百姓就学这个。”
焱极天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眯眼看着她。
越无雪迎着他的视线,大大方方地捡起册子,翻到其中一页,指点给焱极天看。
“民间智慧远非你们的想像,他们知天文懂地理,知古而论今,借物而讽实,可你们朝廷选人,考的都是死书,推举的都是亲信,真正的人才都在民间没埋着,因为他们没有好家世,好身份,所以一生都明珠蒙尘,他们写这样的书怎么了?书里歌颂着最伟大的爱情,亲情,友情,你们皇亲贵族可亲身享受过?我看,只有宫门前的杀戮吧。”
焱极天墨般的双瞳里锐光渐盛,他紧紧地盯着越无雪,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样直接了当的指责,就连最忠直的大臣也不敢说出口,可越无雪却像一串鞭炮,炸得他满心开花。
越无雪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又被他那双能吸人魂的眸子给吓住了,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
“又想逃?小无雪,你觉得能逃出朕的江山天下?”
焱极天眯眯眼睛,往前紧逼一步。
“皇上觉得能掌握天下所有人心?只怕眼前人的心都掌握不了!”
越无雪又讥笑了他一句。
和他斗嘴斗惯了,又才被他欺压过,有些火气埋在心底,实在找不到宣泄口,来自现代越无雪,崇尚男女平等的越无雪,又一次忘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