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丧尽天良的毒药?
云雪裳绝望的目光穿过了那一树海棠,看向坠着星星的天幕。
如果真有下辈子,她不要再做人了,就做这一树海棠吧,就静看日升日落,嗅清风细雨,便足够了,何用像她这般地可怜、这般地累人?
“小猫儿,叫我的名字。”
他充满激|情的声音湿|漉漉地往她的耳朵里面钻去。
她垂下了眼帘,轻轻地、轻轻地说道:“禽|兽!”
禽兽……
石破天惊,电闪雷鸣!安阳煜的动作只顿了一下,便立刻把这个词语表现得更加栩栩如生。
星星,月亮,海棠树。
一瓣一瓣又一瓣的落瑛缤纷。
青丝如水的云雪裳,还有一个在她身上不停起伏的安禽|兽。这个晚上,天龙宫一直没有安静过……
骂过了,就吻,吻过了,又拥抱,拥抱完了,就是低泣。最后,他也不得认输了,这小猫儿很经得起折腾,犟到就算眼睛睁不开了,喉咙也哑了,就是不肯低头。
到底是他舍不得了,在她半睡半醒的时候,给她洗干净,换上衣服,喂了雪莲汤,服侍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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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间,葵水来了。
来得真及时,染到了他的白色中衣上,大朵地晕开,像朵艳极的海棠,据说男人沾到了这个,会倒霉的!她侧过身,不去看他。
他匆匆地梳洗完毕,带着他那群穿得叮里咣铛的奴才们去上早朝。
松软的龙|榻,榻上金帐晃得她眼睛生痛。
“姑娘,热汤备好了,姑娘可以沐浴了。”宫婢挽起了龙帐,轻声说道。
“姐姐,可以帮我请皇贵妃过来么?”云雪裳坐起来,期盼地问道。
那宫婢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可是皇上有旨,无诏,不许嫔妃进天龙宫的。”
云雪裳沮丧地看着那容颜秀丽的宫婢,这天龙宫中宫婢上百,为何他就不去折磨别人?她云雪裳果真命背如此,要活生生被狐狸压?
泡了好一会儿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小屋寂静,小饺子不知道去哪里厮混了,她还不如一只猫!从那小花盆里取出沈璃尘递进来的丝娟,看着上面那行字,眼睛渐又模糊起来。
坚持……
她除了坚持,还能如何?
可是,很多时候,坚持是一件残忍的事情,让你不得不承受锥心剜骨的痛。
用火折子烧了那丝绢,焦味儿在空中散开,沈璃尘,你的好,于我来说毕竟是梦!
她静了会儿,铺开了宣纸,开始画起了画儿。一滴墨落在那略略泛白的宣纸上面,缓缓晕开,她的眉眼间全是亮光,纸上,那刀削面本尊渐渐显出身形来。
沈璃尘是梦。
刀削面本尊,那个大侠便是离她最近的、活生生的希望。
安狐狸?不过是个让她唾弃让她恨的禽|兽!
她的愿望是,得了安狐狸那匹极品的、又毫无血性的汗血宝马,一路狂奔,到了刀削面本尊的面前,脆生生地喊他一句:“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而且,刀削面本尊也那样唾弃着安狐狸!真好!
一片原野,郁郁葱葱,一骑宝马穿行其间,一个刀削面本尊青丝飞扬……她的画儿果真是好的!她对画感概了一会儿,把刀削面本尊的模样在眼中刻了又刻,这才恋恋不舍地打燃了火折子,点着了那纸张,看着它变成了灰蝴蝶的翅膀,片片飞散开来。
“哎哟喂,姑奶奶,小祖宗,你没事又在屋里乱烧什么?天龙宫属水,忌火!又想惹皇上生气么?”
顺儿一定长着狗鼻子!再说了,既然忌火,安阳煜冬天里为啥要点了几堆火放在屋子里?无事找事,典型公|报私|仇!
云雪裳气恼地看向了窗外,顺儿正瞪圆了他的月饼眼睛看着她。
“云丞相来了,皇上格外开恩,云姑娘去见一面吧。”
顺儿挤了挤鼻子,阴阳怪气地丢了一句进来。
什么叫去见一面,说得她好像立刻就要去死一样!不过,她真想见见她那没良心负心汉的老爹云楠溪!
她立即丢开了笔,快步往外走去。
云楠溪一身藏青色的一品大员的朝服,负着双手,站在一棵槐树下,仰头看着那茂密的枝叶,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是那副风*流模样。
“爹。”
她从鼻中挤出一个字来。
“嗯。”
云楠溪也从鼻中挤出一个字来。
“什么事?”
云雪裳皱了皱眉,轻声问道。
“雪裳,皇上有多少日没去皇贵妃娘娘那里了?你既在皇上身边,也多为皇贵妃娘娘想着点,不要一味自私,不顾家人,皇贵妃娘娘受了宠|爱,你便是做奴才,也会高人一等。”
云楠溪也皱了皱眉,低声说道。
高人一等的奴才,难道不是奴才?想当日她为瑾妃时,他还跪在自己面前呢,今天又摆出这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了,还有,什么叫她一味自私?若不是因为他,她何苦进宫受这磨难?
她直视着云楠溪的眼睛,低声问道:
“皇上想宠谁,不是我自不自私我能作主的,何况我现在就是个奴才。再有,女儿敢问爹爹,娘失踪这么久,爹可有寻找?究竟是女儿自私,还是爹自私,只想着自己快活,升官发财?”
“放肆!目无尊长,难怪惹得皇上动怒,贬你为奴!”
云楠溪沉下了脸色来,扬手便想往她脸上打来。
远远的,顺儿用力地咳嗽了一声,云楠溪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半天才无力地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