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为难你,他已经派人去向轩辕辰风送信,让他来接你了。”
铁轶低声说道。
“那药,真有此事么?”
云雪裳又问道。
铁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苦笑起来:
“他不让说,说了便要受鞭打,那几日说闲话的小宫女你没发现都不在了么?都打得受不住,起不得身了,而派来侍奉你的,都紫衣军的家人,他总怕有人害你。”
“找着他了么?”
云雪裳写完,充满期待地看着铁轶的眼睛。
铁轶摇了摇头,云雪裳便放下了笔,扶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
“云姑娘小心些。”
铁轶连忙上前来扶住了她,小声说道:
“不是属下为陛下说话,他为你做的,也只有这样了,紫衣军这些日子什么也不做,都在找安阳煜的下落。”
自然,是找安阳煜的下落,找着了,无论生死……都是死!铁轶低下了头,这世间,只容得一虎,哪里能还给他机会再来一次两虎相争呢?
慢慢地挪到了窗边,她仰头看着那碧蓝的天。赤月的气候就是好,总是碧海蓝天,丽日高悬的。
“你去告诉他,我想去看海。”
云雪裳伸出葱白纤瘦的手指,在窗台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铁轶的面上立刻就有了笑容,他大声说了声:是!便转了身,大步往外走去。
云雪裳扭头看着他的背影,她相信,这些话都是铁轶自己的意思,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还是希望看到沈璃尘好的。
鸾驾很快就到了。
沈璃尘却未来。
碧叶和云夫人抬着她坐了上去,一行人经赤月皇族特建的通道行往海边。
大海,卷着白色的波浪冲向了细白的沙滩,往远处看去,碧海蓝天真真连在了一起。太阳,就悬在那海平线之上,海鸥鸣叫歌唱着,拂过海浪,这是赤月皇族的海滩,没有渔民敢到这里来捕渔,此时,只有她们一行人站在浩瀚的大海边上。
云雪裳摒退了众人,自己脱了鞋,扶着椅子慢慢地坐到了海滩之上,脚趾陷进那细软的白沙,她低了头,手指在沙滩上一笔一划地画着……一只狐狸。
海浪,卷了一只漂亮的贝壳到了她的脚边,她拈起来,放在手心里,便听到身后有人说道:
“还是坐在椅子上来吧,水凉,小心着凉了。”
她扭过头去看向了他,若是安狐狸,肯定是一面嘲讽她,一面把她拖起来往椅子上扔,一面还会把这贝壳夺去了塞进他自己的袖中的。
只有,沈璃尘,永远云淡风清,温柔如水地待她。
“我娘,为什么怕你?”
她不愿起身,反而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到了自己身边,又伸手,在细沙上慢慢写着。
沈璃尘倒也不意外,爽快地说道:
“我让人拷打了她。”
“为何?”
“我自有目的,不解释,不道歉。”
沈璃尘侧过脸来,看着她。
她越来越瘦,小脸儿只有巴掌大了,眼睛却大得分明,还是微肿的,他夜里起身,总能感觉到她细细的抽泣声。
“不要再为难她,我们成亲,真的。”
云雪裳写了字,又抬头,看着他。
“然后呢?我活着,看你去为了他死掉?”
沈璃尘伸手就抹去了这些字,语气有些恨恨:
“不要想了,你活着,就欠着我的,就得活着。”
愿以为,只有安狐狸是懂她的,不想,沈璃尘却是心里一片清明,她的心思,他全明白,这才是他那日在园子里拂袖而去的原因吧。
“你可不可以吻我?”
她笑起来,在沙滩上写着。
沈璃尘真的怔住了,良久,呼吸急促,他缓缓俯身过来,捧住了她的脸,唇,轻轻地碰触到她的……额上。
她的笑声停了,他的唇又慢慢往下滑来,滑过冰凉的鼻尖,到了她的唇上,他不再扮君子,他是真的想吻她,他紧拥着她,想像男人一样,用力地吻着她。
这个吻,他想了太久,却一直不敢吻下去,因为一吻,他便得付出一个极大的代价!而这个代价,直
到此刻,他才真正做了决定,他愿意用一切,甚至用生命去换取她。
虽然有些晚,可是,他却不想再犹豫,他要她!发疯了一般地想要她。
不分别,不思念,不知爱的苦痛。
他从未爱过,也不敢爱上,直到她的出现。
沈家人,世代为战神,也有一个至毒的魔咒笼罩在宣家人的头顶,那便是,爱了,便会让战神的力量消失,他的祖父,他的父亲,从未敢付出过真心,而他的这一辈,却一个个全踏进了爱的魔咒,他的兄长都是因为爱而送了性命。
他退缩过,犹豫过,却在此时,无法再抵挡她的吸引。
云雪裳的眉紧锁着,匆匆推开了他。果然,不是安阳煜,她接受不了沈璃尘的吻。仅仅唇瓣碰到她的唇角,她就受不了了。
“沈璃尘,我不愿意做你的妃子。”她拉起他的手掌,匆匆写道。
沈璃尘低头看着那一行字,心又慢慢沉了下来。
吱嘎……
门轻响,一扇暗色小门被推开,一只小白猫儿窜进来,飞快窜上了院中的树上,左右瞄了瞄,然后咪咪叫着抓起了叶子。
它总是不肯消停的,总要闹得一室的繁嚣才快活。
可是,正因为它的到来,沈璃尘才觉得云雪裳有了几分生气。扶着她慢慢走进来,他小声说道:
“你看这里可好?”
云雪裳四下看了看,小四合院,不大,只三间房,厨房是单独修在一边的,院墙边上种了几株泡桐,这边泡桐树多,这季节,到处可见这深深浅浅的紫色花儿,小喇叭一样绽了满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