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下昼从县城回来一路,大家伙一直在兴奋的讨论那租赁以及远景的畅想,租赁小北楼那铺子的相关事宜,被提上了日程。
锦曦一家这几日一直忙的分身乏术,先是老四夜里不睡觉,后来贴了那‘小广告’后,情况好转了一些,后又忙着去县城看新铺面,也没顾得上关注梁锦兰的婚事,等到初五日夜里,一身疲惫的梁愈忠和锦曦回到家中,梁愈洲过来传老梁头和谭氏的话,说让过去一趟,梁愈忠这才想起明日就是初六,兰丫头嫁去杨家的日子。
梁愈忠和锦曦匆忙扒了几口饭,就提着灯笼进了村子,去了老梁家。锦曦一路都很好奇,老梁家和杨家双方商议好这婚事是要瞒着准新娘梁锦兰进行的,老梁头说了他的计划,先是把梁锦兰从镇上的杨记布庄给接回家来,然后瞒住,等到初六日上花轿前,再临时跟她摊牌,能乖乖上花轿就最好,要是还负隅顽抗,就干脆绑了双手,堵了嘴巴直接塞进花轿里去。
锦曦跟在梁愈忠身后,步伐匆匆,想快些到老梁家看看老梁家现在是何态?
很快,两人便进了村子,循着青石板小路到了老梁家,前屋依旧是冷冷清清的,人后聚在后院的东厢房。
梁愈忠和锦曦进去的时候,老梁头正跟谭氏那合计明日早宴的菜,因为是嫁闺女,老梁家是早上办饭菜招待道贺的亲戚朋友。
梁愈忠过去跟老梁头他们说话,锦曦看到东厢房的桌子上,还有老梁头和谭氏的床上,都堆放着一些小包袱卷,一只只包袱卷从外面看都差不多的块头,里面的东西也都是差不多的,应该是村里人,还有左邻右舍送过来的随份子嫁礼。
孙家沟那里孙玉霞出嫁的时候,也是这样,这些村人送的出嫁礼,大概都是十只鸡蛋,一双袜子。交情重一些的人家,会在里面再添一条洗脸的帕子,主家会抓几把花生蚕豆或者糖角子来回礼,这是这一带的风俗。
既然村里人家都来恭贺了,想必老梁家这两日已经把梁锦兰初六嫁到杨家的事情给公诸于众了,夜里来了这么多人恭贺。梁锦兰呆在屋子里难道就没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依她的脾气,难道就不闹?奇怪!
“明儿兰丫头出嫁,你和曦儿,也耽误一日功夫,让那桃枝在家照看文小子和武小子,曦儿娘俩起早过来帮忙烧早饭。明儿早上,你们全家就别开伙了,都来这边吃早饭,早饭后,你还得去杨家那边送嫁!”老梁头在那边给梁愈忠分派任务。梁愈忠和锦曦都听到了,都没什么异议,梁锦兰出嫁。作为分出去的三房,过来帮忙这是情理之中的。不过,怎么有个人,还是个很重要的人不见了呢?
“曦丫头,爷的话你可记住了?回头跟你娘那说一声啊。明儿你未过门的四婶也要过来帮忙呢!”老梁头见自己交待任务的时候,锦曦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把专注力放在他身上,有点不悦的重点提醒锦曦。
锦曦收回目光,笑吟吟点头,道:“爷放心,我娘和我都不会误事的!爷。怎不见二娘呢?”
老梁头脸色微沉,道:“她有她的事,谁晓得呢!”
“哦。”锦曦察觉出老梁头话里有所隐瞒。又见梁愈洲在边上一个劲儿的朝自己眨了眨眼,锦曦也就不再多问。
那边,谭氏已经找来了一只箩筐,蹲在那把村人送来的鸡蛋往箩筐里放,梁愈梅蹲在一旁帮着数数:“一双、两双、三双……”
锦曦听老梁头在那跟梁愈林梁愈忠梁愈洲他们交待明日的出嫁事宜。感觉梁锦兰这出嫁,老梁家的意思是一切从简。锦曦还在暗想着。或许是因为梁锦兰这情况特殊吧。那边,刚收拾完鸡蛋的谭氏突然垮下脸来低声啐骂。
“作死的,什么叫趁火打劫,这就是了!说起来是有钱的人家,镇上县里到处都有铺子,娶个媳妇寒碜的,十里八乡都没得这样寒碜的聘礼!”谭氏背对着这边桌旁的众人,一边收拾着床上的袜子和帕子,口里还在骂:“我老梁家养出的闺女就这样不值钱,几斤猪肉几坛老酒就把人给娶去了,黑心烂肺的人家,早晚得赔的裤衩都没!”
锦曦暗吁出一口气,原来谭氏是在骂杨家给的聘礼不够。
梁愈忠也双目环视了下东屋里,确实那边角落里有一只贴着大红双喜字的箩筐,里面散落着几刀肉,几包点心,边上是几坛子酒。
“爹,杨家没送聘礼过来?”梁愈忠忍不住问道。
老梁头把目光从谭氏身上收回来,叹了口气,指了下那只箩筐,道:“杨家那边说是时间紧迫,全在那了!”
“啊?”梁愈忠惊诧,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锦曦暗暗蹙眉,成亲前男方会有三节礼要送女方,即便梁家杨家这情况紧急,那也得照着程序来,时间再紧迫,只要有心,把三节礼折合在一块送啊,准备实物来不及,那就折现成银子啊,杨家的富有在金鸡山村都是排的上号的。这箩筐里的东西,算什么?
梁愈忠浓眉皱起,屋子里其他人也都一个个面有愠色,谭氏还在那边低声啐骂,屋子里没有丝毫办喜事前的喜悦气氛!
“抬头嫁女,低头娶媳,杨家这是什么意思?”梁愈忠道,再怎么跟梁愈林关系不合,梁锦兰毕竟是他的亲侄女,梁愈忠的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唉,道理是这样的,可谁让兰丫头她自个不争气呢,落到这样一步田地,娃儿都有了,即便堕了胎,杨家那边再一闹,她还能指望嫁给什么好人家?如今,杨家还肯迎娶了进门,咱们老梁家也只能认了!”老梁头坐下来,拔出后腰的旱烟竿子吧嗒着抽烟解闷,屋里不一会就充斥着劣质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