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小子,快去请李大夫过来!”梁愈忠边急道,边和梁愈洲一道把老梁头抬起来往床那边去,谭氏和梁愈梅早从床上跳下来,帮着把老梁头放平在床上。
“爹。赶紧把爷喉咙下面那衣领口松一松,好呼气。”锦曦又道。梁愈忠忙地照做,老梁头的咳嗽较之先前的剧烈稍稍缓和了一点。
“爹,你怎么样了?啊?”梁愈忠和梁愈洲围在床前,两人脸上一片惶急,老梁头这会子剧烈咳嗽稍稍停歇了,嘴巴张合着,眼神有些涣散,脸上怪异的猪肝色还没有褪去。谭氏急得直跳脚,哭道:“老头子啊,这节骨眼上,你可别再有啥事啊,老大还等着你去搭救呢,你要再有个啥事,叫我老婆子可怎么活哟……”
“爹啊,你可别有个啥三长两短哪,你是这家的一家之主,你要是倒下去了,官府过来查事,老二可要给搭进去了,爹呀,你老可千万挺住呀!”杨氏也在一旁用手帕捂着面长声哀嚎起来。
锦曦和崔喜鹊对视了一眼,老梁头以梁记的名义入伙了梁愈驹的古董铺子,梁愈林是如今梁记的挂名掌柜,杨氏这是在担心老梁头一经倒下,官府那边查办起古董铺子的事情来,过来拿梁愈林问罪。
“二嫂,你就顾着你自个那点私利,也不瞧瞧咱爹如今这副样子!爹这是旧病复发,瞧你哭的,那叫个啥话呀……”梁愈洲很不满的朝杨氏道。
杨氏才不顾这些,依旧捂着脸站在床边哭,梁愈林缩着肩膀站在杨氏身后,也不往床边来看老梁头,跟梁愈忠和梁愈洲兄弟那为老梁头担忧的神情想比,梁愈林满脸都是在担忧自己。
锦曦目光从他们几个身上重新转回老梁头那,老梁头靠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虽然不能说话,但视线好像也跟锦曦一样,刚刚从床前的三个儿子上身收回来。
“啊……啊啊……”突然,老梁头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声音,抬手指着床前的一干人,又‘啊啊……’了几声。
“老头子作甚这般说话哪?”谭氏惊讶的看着老梁头,道。
锦曦微微蹙眉,老梁头该不会是中风了吧?可他脸上的五官都没有发生位移和变形,不太像呀,何况,他的手脚都还能动,难不成,是先前咳嗽的太猛,把声带给弄坏了?正这样暗自猜测的时候,老梁头开始拍打起床沿,朝床前的大家伙又是挥手又是‘啊啊’的叫,这手势和眼神,怎么看好像是赶人的意思啊?
“爹,你要说啥?”梁愈洲急的满头是汗的问。老梁头又是‘啊啊……’了几声,发现自己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急得用双手去抠自己的喉咙,整个人开始狂躁起来,两脚还使劲的踢被子,梁愈忠把他的双手按住,谭氏和梁愈梅抱住他的双腿,老梁头的力气突然变得很大,一脚把谭氏给踹倒在地。崔喜鹊和锦曦赶紧上去把谭氏给扶了起来,谭氏又哭又骂,屋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幸好这时候,梁礼胜终于带着李大夫推门进屋,众人如同寻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都朝李大夫那围了上去。李大夫先是扫了眼床上暴躁不安的老梁头,又扫了眼这一屋哭哭闹闹的人,眉头皱在一起,道:“留一两个人下来,其他人都出去吧。梁老哥这情况,需清静!”
李大夫话音才落,杨氏便拉着梁愈林还有梁礼柏有一个逃出了屋子。金氏磨磨蹭蹭着被梁礼胜和梁礼青给拉了出去,梁愈忠和梁愈洲对视了一眼,兄弟两个决定都留下来,但老梁头朝梁愈忠摆摆手,示意留下梁愈洲。梁愈忠只得带着锦曦出了东屋。
老梁头的目光瞧向谭氏,意思应该是想要谭氏也留下来,但很不好意思,谭氏心里正在为老梁头先前的那一踹生闷气呢,看也不看老梁头一眼,扶着后腰对梁愈梅道:“梅儿。去你那屋拿那药酒帮娘推两下,痛死个人了……”谭氏嘟囔着也出了屋子,崔喜鹊跟梁愈洲做了个手势。道:“我去外面等着,你跟这好生伺候着爹啊!”说完,大家伙都出来了。
东厢房外面的院子里,除了梁愈林一家三口,其他人都在。谁都没有做声。都沉默的站着,眼看着天色将黑。大家伙都移去了饭堂坐着等,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还不见李大夫从东厢房出来,这时外面董妈来了,说是夫人让过来瞧瞧情况。梁愈忠便决定自己留下来继续等情况,打发董妈和锦曦先家去了。
……
锦曦和孙氏这一等,就等到快要上床歇息的时候,其间又让蔡庆阳进村去瞧了一回,回来说是老爷让夫人和小姐都莫等,那边事情还没处理妥当。如此,锦曦和孙氏只好各自睡去,这一夜,梁愈忠都没再回来,等到锦曦再次见到梁愈忠时,是在翌日早饭的时候,梁愈忠回来了,眼睛里全是血丝,一脸倦色,下巴上的胡茬都冒出来好长一截,显然一夜没合眼的样子。
“爹那边如今是啥情况?”孙氏给梁愈忠端来早饭,急问,昨夜锦曦回来后,孙氏追问老梁家那边的情况,锦曦自然瞒不过去,便把梁愈驹犯下的那些事给说了,孙氏震惊的!
“那样来路的钱,本身就不干净,还亏阴德,幸好小儿庙的事还没动土,要不那些夭折的孩子们,可不得被连累了,冤孽啊!”这是孙氏最后给出的评价。
锦曦拉了把椅子在梁愈忠对面坐了,等着梁愈忠的答复。
“李大夫说,曦儿爷还是老毛病,许是这回受的刺激比以往都要重,那病自然就比以往要来的迅猛些!这回开的药里面加了好几种新的药材,喝法也不一样,头三日都要一次熬煮,夜里躺下后每隔半个时辰就要喝一回,娘的后腰发了痛不能伺候,梅儿不顶事,大嫂靠不住,昨夜是我和胜小子伺候的。”梁愈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