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礼胜看到跟在简氏身后的桃枝,桃枝今日上身穿着一件粉蓝底起勾枝黄白色迎春花,右衽开襟的夏衫,下面是一条浅灰色百褶襦裙,勾勒的腰肢纤细。黑鸦鸦有的秀发,如村里那些刚刚成亲的少妇般,在脑后一侧挽着个圆髻,一条乌黑的辫子从发髻一旁垂下来,绕过瘦削的肩膀,垂到胸前。随着走动,辫子的尾梢轻轻摇动。
刘海是中分的,分别往两侧的耳后挽起来,额头上一根杂乱的发丝都没有,露出一张瓜子形的清瘦脸儿。五官素雅,眉目有神,神情温婉。虽然消瘦,但是脸颊和嘴唇,却带着健康的红润。
粱礼胜看到桃枝,目光就再挪不开了,锦曦在后面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才愣愣的回过神来,伸手抓了在自己的后脑勺,窘迫的垂下眼。
简氏正跟孙氏那转述孙老太的原话,桃枝站在孙氏身后,目光也是间或朝粱礼胜这边看来,看到锦曦推粱礼胜的小动作,桃枝侧过脸,两晒的红色更深了几分。
金氏和梁礼青在那收拾地上散落的菜干,看到简氏和桃枝进来,梁礼青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一下子就赢来了两束目光,前一道是训斥,来自粱礼胜。后一道是警告,来自锦曦。梁礼青前面几回跟锦曦过招,就被锦曦给震住了,今日又亲眼瞧见锦曦赤手上阵,把梁锦兰娃儿的乳娘打的不成人形,梁礼青更是在心底对这个堂妹生畏,赶紧垂下眼不敢吱声。
金氏僵硬的站起身,松开手里抓着的两把菜干,目光直勾勾追着桃枝看,嘴巴微微张着,一副想说点啥问点啥,又不敢开口的踌躇样子。
桃枝自然也晓得站在那边,目光跟一般正常人稍显呆滞的中年妇人,是胜小子的亲娘。虽然被金氏那样直勾勾的目光追着,桃枝很是不自在,但还是朝金氏那边,敛眉垂眼,投去一个友好而温顺的笑意。
金氏愣了下,嘴巴张得更大。
孙氏从简氏那得知孙老太的坐立不安,当即也站不住,带着董妈她们就朝着院子门口急匆匆而去。简氏和桃枝紧随其后,桃枝走的时候,扭头看了粱礼胜一眼。粱礼胜下意识上前两步,又生生刹住脚步,忍着没有跟上去。看着桃枝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门处,这才轻叹出一口气。
“二哥,别瞧了,再瞧那院子墙都被你的目光给凿穿了。”锦曦经过粱礼胜身旁时,微微一笑,道。
粱礼胜有点不自在的挠了挠脑袋,道:“她这样跟自个较劲做什么?先跟我成了亲,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陪她去府城看医,不也一回事么!”
“二哥,你这样说,我就该自责了,若不是我这段时日耽搁了,早去府城了。不过,你放心,等我回去把家里事情安排下,很快就能陪表姨去府城了,这回,不会再拖延了。”锦曦道。
粱礼胜连连摆手,道:“曦儿妹妹,你别这样说自个,我只是心里急的慌,就那么随口嘟哝几句,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再说,你们对她跟一家人似的,但凡明白人都瞧得出来!”
锦曦抿嘴一笑,“二哥,别沮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阳光总在风雨后。”
粱礼胜是个粗人,听到锦曦拽了一句文来开导自己,忍不住憨憨一笑,道:“妹儿,你别再打趣我了,怪不好意思的,好了,我还得去田地里瞧瞧,先走了啊!”
锦曦点点头,粱礼胜大步出了院子。锦曦扫了眼紧合的东厢房的屋门,扭头招呼阿财:“我们也家去吧!”
阿财道好,抬步跟了上来,金氏从那边跑过来,拦住锦曦,吭哧着问道:“曦、曦丫头,那个、那个冲我笑的人,是不是叫做郑桃枝的呀?”
锦曦一愣,金氏竟然还摸到了表姨的名字啊?
锦曦抿嘴一笑,道:“嗯,正是呢。大娘怎晓得她的名字?觉着她咋样啊?”
金氏傻呵呵一笑,又摇了摇头,道:“你二娘告儿我的,说我家胜小子相中了个寡妇,就是那闺女吧?那闺女长得模样好,别的我说不好。”
锦曦暗暗咬牙,好你个杨氏,金氏的脑瓜子这段时日才刚刚好一些,你就管不住那大嘴巴,竟然把这事都给金氏说了?如此推测,那村里和隔壁村里,但凡杨氏喜欢串门的地方,恐怕都晓得这事。
不过,也不怕,丑媳妇还得见公婆呢,有心要做夫妻的人,不介意提前拖晚的,早晚都得搁在日头底下。
“大娘你刚才那样直瞅着人家看,人家不止不恼你,还冲你笑呢。那你说这样的闺女好不好呀?”锦曦打趣金氏。
金氏咧着嘴,想了想,点头道:“那闺女,瞧着面善,不像你二娘说的那样晦气。”
金氏是最不会撒谎的,锦曦一个倒仰,这个杨氏,到底在背后怎样埋汰桃枝啊?碍她啥事?
“大娘,你想要我表姨给你做儿媳妇不?”锦曦试着套问金氏的想法,这很关键的。
金氏认真想了一下,道:“胜小子稀罕的,我就稀罕!”
锦曦一拍手,桃枝要是听到金氏这句话,指不定也是高兴的要落泪呢!
“我表姨人好着呢,二娘她那是嫉妒,咱别信她的挑拨,啊?”锦曦试图拉拢金氏。
“挑拨,不信!”金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往后二娘要是再跟大娘这埋汰我表姨,大娘你记得一口唾沫喷她脸上,晓得不?”锦曦继续诱哄。
金氏用力点头:“喷她!”
锦曦抿嘴一笑,满意的点点头,又朝那边一脸不屑的听着这番对话的梁礼青扬声道:“知道你跟二哥打小感情深,怕他娶了个寡妇吃亏。二哥不是傻子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儿,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