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柔文芸文安还有春柱和大牛家的孩子们,以及崔孔雀家的两个孩子,还有寄养在她家的年哥儿,一大群的孩子这些时日都是聚在村西口那块耍闹。孙老太也带着老三老四日日去村西口那边耍。
这样金秋的时日,村西口的晾晒道场无疑是最热闹的地方。但是锦曦却没有功夫去享受哪些,她还得照例坐上牛车,和阿财一道去镇上铺子里。
铺子依旧是她一展宏图的舞台,是她生财的源泉,用心去打理经营,锦曦一刻都不敢怠慢。
牛车刚上官道,锦曦一路在心里思忖着铺子里的事情。后面追上来一辆牛车也浑然不觉。
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喊她,这才回过神来,转头去看,原来是坐在牛车上的张屠户老两口子。
锦曦笑着跟他们二人打过招呼,瞥见他们牛车上放着的一卷被褥,还有些其他的礼品类型的东西,不由笑问了一句:“这是要去走亲戚哪?”
张屠户亲自赶着牛车,闻言尴尬一笑,坐在后面的张家的却是苦着一张脸,道:“唉,走啥亲戚哟,这是去热脸贴冷屁股呢!”
锦曦微微挑眉,能让张屠户恼怒但又不能当真撇开的。唯独张大强和春妮的事了。
“这是要去枫林镇接春妮嫂子吧?”锦曦淡淡一笑,问道。
几个月前的夏夜,春妮回了娘家去帮忙相看她兄弟的媳妇上门,这边张大强就跟梁愈梅在池塘后面的柳树下打野战。并被何周来他们一群村人当做偷鸡贼给撞见并逮住了。
那件事情牵连的后果不仅仅是谭氏溺水身亡,还有春妮儿那边。
消息也不晓得是谁给传到了枫林镇春妮儿娘家那边,当时快要临盆的春妮儿被这事给刺激得动了胎气,孩子在娘家落的地,据说是个女娃。
春妮儿娘家那边催赶着张大强过去接大人孩子,可老梁家那会子正忙着谭氏的丧事,后又忙着寻找下落不明的梁愈梅。梁愈洲他们一直紧揪张大强这个罪魁祸首不放。
这样一来春妮儿那边就耽搁了。春妮儿的娘大发雷霆,将张屠户两口子还有孔氏,都一并骂出了门。
梁愈梅这边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张大强稍稍能喘口气便火急火燎赶去枫林镇那边登门请罪。被春妮儿的娘一盆屎尿泼了个兜头。张大强灰溜溜的回来了。春妮儿一直住在娘家没有音信。
锦曦的思绪很快被张家的话给打断,张家的叹着气接着道:“强子自打那回被我那嫂子给泼了一通屎尿,家来后就一直病卧在床。起身都行不了几步路。唉,强子混账那自然不必说,我那娘家嫂子如今也没法子了,捎信来让我们过去接春妮儿母女家来。这不,春妮儿那那孩子眼瞅着都快要过百日了,怎么着也得接回来才是,张家的孩子不能这样流落在嘎婆那边啊!”
前面赶车的张屠户突然冷哼了一声,道:“那些都是虚的,最实在的就是你那侄子媳妇,腊月就要迎娶进门了,新媳妇一进门,哪里还能容得下出了阁的大姑子带着娃儿住娘家白吃白喝呢?”
“再说了,你那嫂子啊,原是打算扣着春妮儿让强子急,现如今瞧见强子这边没动静了,她那边自然也就按捺不住了。强子是男人,不怕耽搁,春妮儿终究是闺女,耽搁不起,何况还带着个女娃娃,那女娃娃再如何在嘎婆那边生长,也终归是我们老张家的血脉!”
张屠户愤愤然道,显然,他内心对春妮儿娘的刁难,也是受够了。由起初的错事一方的心虚和唯唯诺诺,渐渐的消磨掉了耐心,最后干脆撒手不管。
张家的瞪了眼张屠户,责怪他不该这样说她的娘家嫂子,毕竟春妮儿的娘家也是她自己的娘家,尽管,她的娘家嫂子确实有些得理不饶人,但张屠户这样当着锦曦的面指责她娘家嫂子,也让她自己有些下不来台面。
锦曦淡淡一笑,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只能沉默的转过脸去。在心里暗叹了一声。
难怪大多数人都稀罕儿子,觉着生了儿子就啥事都腰杆子硬。瞧瞧,在张大强和春妮儿这件事情上,自始至终春妮儿都是受害者。
可是,到了最后,犯错的男方,却在抱怨受伤害的女方那边,没有见好就收,没有给下台阶梯就立马接住。
张屠户口里说什么男人不怕拖,女人拖不起之类的话,其实也正代表了这世间大部分男人女人们的真实想法。男人前面有一堆的女人,不过是给他增添一段风流韵事和炫耀的资本。故事越多的男人反而越有魅力似的。
而女人,却要求你的前面如同白纸般洁白无瑕。如同春妮儿,打从起初嫁给了张大强,就得跟他一竿子撸到底。容颜易老,韶华不再,女人经不起拖。
这是这个时代套在女人身上的桎梏,也是女人自己的作茧自缚。
锦曦微微皱着眉头,这样钻了牛角尖的事情,绝对不能允许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对男人,尤其是涉及到原则性的东西,女人坚决不能心软手软。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如春妮儿,给了张大强一回原谅的机会,其实也就是给了他再一次狠狠伤害自己的机会,换做是锦曦,早和离了。女人当真就不能离开男人独自过活么?好笑!
见张屠户还在那颇为愤愤不平的指责春妮儿娘家的托大和得理不饶人,锦曦有点不耐烦的打断张屠户道:“张伯,其实男子也要看什么样的才能经拖。如张大强那样一穷二白,既没志向又不能吃苦耐劳的,年纪一到就是啥都没有的老鳏夫,娶亲也是难,这世上的老光棍比比皆是。女人却不同,只要能生养,即便走了几家,最后还是能找着归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