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阿旺终于忍不住,低声提醒文鼎:“少主,小姐的爹吃了药,病情好转,那文卿大夫那边,是不是可以飞书一封,让他取消行程?”
拒那边传来的消息,文卿大夫一接到文鼎的飞鸽传书,便放下手头的事情立马朝这边赶来了,如今正在路上,若是路上不出大岔子,这两日必定能到。
文鼎抬眼,眼睛里难掩倦色,似是一夜不曾合眼的样子。
“那郑大夫我知晓,医术不过尔尔,与他师傅王老大夫相比,还谈不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病小痛的应付得来,但若是遇到点疑难杂症,便束手无策了。”小地方的大夫,经验不足并非单与他行医的时限有关联,还有许多其他方面的因素。
例如师出之门,例如面对的群体庞大与否,还有医者自身的天份。
阿旺和阿贵悄悄交换了个眼神,少主的意思,那就是让文卿大夫还照原定计划赶来了。
“少主,若是没有胖的吩咐,那属下等先退下了。”阿财出声道。
文鼎略点头,道:“阿旺你脚步快,去迎迎文卿。阿贵你留在前院听我吩咐,至于阿财你,去后院吧,随时听候她的调遣。”
“是,属下遵命!”三人齐声抱拳道。
文鼎点点头,微微抬手,让他们出去了,并让阿贵将矮凳子上的早饭也一并带走。
屋子里,文鼎又重新陷进来人先前那种静坐默思的状态中,屋子里寂静无声。
阿财等三人直至走到院子外面的花坛下,阿旺看了眼阿贵手里端着的托盘,这才发出一声低低叹息。
“自打小姐昨日下昼去了镇上起,少主这小半日来,也是粒米不进,滴水不入的。”
“一宿也没合眼。”阿贵接过阿旺的话茬道:“少主上回那一战,大伤元气,腿也落下重疾。文卿大夫和刘医正都是叮嘱万不能受凉受寒。”
“昨夜霜重,少主坐在地上一宿都不曾合眼,腿上的褥子掉到地上,都顾不得去捡。就在那里坐着,盯着桌上的烛火发呆。这一发呆就是大半夜,后来好不容易被我们劝着上了床,还是如此!”
“诶,阿财,昨夜少主派你去镇上是探望小姐他们么?”阿旺注意到一旁的阿财一直保持沉默,转头问道。
阿财微微皱眉,看了眼前这二人一眼,沉声道:“少主做事,自有他的打算,我们做属下的,休得妄论。”说完,阿财越过二人,头也不回的去了后院。
这小子,自打被少主拨给小姐做贴身保镖后,这脾性越发的不爱说话了。不过,怎么瞧着跟少主却有些相似了呢?
阿旺和阿贵都瞧着阿财离去的背影,心下产生同样的嘀咕,但是却都不敢再出声议论。
锦曦再一次被孙氏惊恐的哭声惊醒了。
她披着外衣,踩着鞋子跑进东厢房时,跟从里面跑出来的孙氏撞了个满怀。
“曦儿,不、不、不得了啦……”孙氏惊恐的指着屋里面,头发都乱了。
锦曦从未见过孙氏这样惶恐到失态,顾不得去搀扶她,拔脚就冲进了屋里面。
眼前的一幕,让她目瞪口呆,接着,便是目瞪口呆,身子惊愕的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快,快让庆阳哥备马车,赶紧去镇上把郑大夫接过来!”锦曦朝门口大喊,听到孙氏哭声赶来的董妈转身就去了前院。
阿财和蔡金山前后脚进了屋,都被眼前这一幕都变了脸色。
锦曦拿着一只木盆,脸色铁青的蹲在床边,接着梁愈忠口里吐出来的‘怪东西’,在她的脚边,还有一些怪东西在地上拍打,挣扎。
蔡金山惊呼着上前去从后面帮着拍梁愈忠的背,阿财瞧见锦曦快快要濒临奔溃,忙地从后面扶住她,病从她的手里接过木盆,沉声道:“我来。”
说完,伸手推了锦曦起来。锦曦踉跄了下,起身过去扶住孙氏。
孙氏的身子如同过米的筛子,脸色惨白一片,在一旁哭得喘不过气儿。手指紧紧抓着锦曦的手,急的在地上跳,“老天哪,这可咋办呐……大夫,大夫快来呀,要出人命了啊……”
“娘,你别这样,没事,爹不会有事的,啊……”锦曦沙哑着声音连哄带劝,想把孙氏送到屋外,孙氏抓住一旁的门框死活不肯走。
床那边,蔡金山一声惊呼:“老爷!”
孙氏和锦曦同时撒开n朝床边冲去,呕吐完了的梁愈忠两眼一翻,仰背倒在床上,一张脸面如金纸。
“曦儿爹啊……”孙氏嚎啕一声,扑倒在梁愈忠身上,也跟着昏死过去。
“小姐,庆阳小子动身去镇上了……唉呀妈呀,这是啥怪东西呀……老爷,夫人,这都是怎么啦……”
“董妈,快过来把我娘扶去我屋里!”锦曦急道:“阿财,你去屋门口守着,别让二小姐他们进来!”
屋里顿时乱作一团,蔡金山在床边照看梁愈忠,锦曦抹了把泪,拿起扫帚和簸箕将床前的一片狼藉简单清理了一番。
她从未见过这样惊骇的场面,那些怪东西离开了梁愈忠温暖的身体后,在地上挣扎了没几下,基本都已经僵死掉了。混合着其他污物,一条条或是卷缩或是僵直着,好几回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文鼎那边听到了风声,让阿贵推着也来了东厢房。
“是蛔虫。”他打量了一眼锦曦手里簸箕里的东西,沉声道,冷峻的脸上,神色颇为肃然。
“蛔虫?”锦曦愕然,蛔虫不都是白色的么?这些,从形体来看确实像蛔虫没错,可是却都细如丝线,且颜色颇深,跟锦曦印象里的蛔虫有些诧异。何况,蛔虫难道不是从下面随着污物排出?也能从口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