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岳沉沉地叹了口气。
陈波回来了,捧着那个被扔到水里又捞回来的盒子。钟离岳看到那个盒子,眼里的热切便淡了下去。
“钟哥,这个,还给你吧。”陈波把盒子递了过来。
钟离岳眼底涌上重重的失望,他颤抖着手臂接过那个盒子,“她……怎么说。”
“她说……”陈波欲言又止,“她说一切都过去了。”
陈波没敢将千夏把盒子抛进河里的事情说出来,也没敢将她仍然认为他是杀害沈清平的凶手的话说出来,他怕那样,钟离岳会受不了。
钟离岳的眼睛里滴下沧凉的泪。
“陈波,你知道我最后悔什么?”
陈波抬眼。
钟离岳说:“我后悔,那天应该带她走,而不是让她留在旅馆里,也许我带她走,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陈波无言。
钟离岳又说:“有时候我就恨不得,当初没有被云熙救下,我也就不会欠下那一世的情债,也许我死了,她现在,心里会心心念念地想着我。”
陈波无言。
钟离岳沧凉的眼泪低下。
云熙从医院里离开,心底里都是冷冷的嘲弄,他要离婚,娶伊千夏回来,她偏不会让位,偏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
她匆匆地走着,前面大树后面,闪出一个人来。
“云小姐。”
一道陌生的声音让云熙猛然抬头,当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清秀面庞时,云熙倾刻间惊呆……
钟离岳乘着他的直升机来到了千夏住的小镇,夜色苍茫,山间寂静,他看到那所房子矗立在一片夜色里。
他走过去轻轻敲门。
院子门打开了,千夏看到眼前多出来的熟悉面孔,皱了一下眉,“你怎么又来了?”
“夏夏,我曾对自己发过誓,如果你能够起死回生,我定当寸步不离地把你保护在身边。”
钟离岳直视着她的眼睛。
千夏笑,嘲弄的味道明显,“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再说,我为什么要让你保护?你别自做多情了!”
千夏凉凉地说着,便要关门,但是钟离岳手臂一伸,把即将关上的门扇给撑住了。
“夏夏。”
他不怒不恼地望着她,“不管你给不给我守在你身边的机会,我都会践行我自己的誓言。”
他身形往前一挤,竟然顾自跨步进了门。
千夏恼了,“你给我滚出去!”
可是钟离岳并没有如她所愿,而是反手将院门关上了,“夏夏,我不会走的,小瀚一定睡了吧?别吵醒他。”
千夏哑住了。
他抓住了她的软肋。
就在她这一发呆的空,他攥住了她的手臂,拉着她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坐下了。
“夏夏。”
夜色下,他眸光含满深情,“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要践行我自己的誓言,绝不再作任何一件让自己后悔的事。”
千夏恼怒地甩开他的手,“钟离岳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别忘了你害死了小平子,娶了云熙!你现在是云熙的丈夫!”
“马上就要不是了。”钟离岳平静地说:“我会和她离婚,不惜一切代价。”
千夏怔了一下。
“夏夏,我没有伤害小平子。”钟离岳平静地直视着她的眼睛。
她的手,被他的大手包裹在掌心,手背暖暖的。
“鬼才相信!”千夏再一次甩开了他。
钟离岳摇头,“我虽然恨沈家的人,但我不会加害于他,我们……那么多年的友情……”
他的神情沧桑而无奈,站起身形,走到一株梨树前,仰望夜空,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知道吗?当初,是沈清平的父亲一手策利了那场‘战争’,他怂恿你父亲,夺取钟家的产业,我的父母因此而惨死。”
千夏倒吸了一口凉气。
钟离岳缓缓回了身,眸光沧凉,“所以我怨恨沈清平,我能重新接纳你,但却不能重新接纳他,可是后来,我心里的怨恨渐渐地没了,因为,我们必竟是从小长到大的好兄弟。可是我想不到,你会和他越走越近,我嫉妒,但我发誓,那场火真的不是我放的。”
千夏吃惊地听着这一切,她只问道:“那到底是谁放的?”
“或许,只是意外。”
钟离岳凝视着她的眼睛,眼神里蕴含着无限伤感。
千夏转身,心里的震惊让她找不回自己的神智。而也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了,小瀚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卡通睡衣,可是却一言不发地向院子里走过来。
千夏轻轻地唤了一声,“小瀚?”
可是钟离岳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别出声。”
千夏猛然想起,她的儿子有梦游的经历。
她惊惶惶地看着她的儿子在院子里转了个圈儿,口里喃喃地念着:“妈妈,爸爸。”
“妈妈,爸爸。”
千夏想应声,但是钟离岳的手掌覆在她的嘴边,她眼看着小瀚往门口走去。
他在开门了。
因为钟离岳才进来,院门没锁,小瀚拉开院门,迈步跨了出去。千夏大惊失色。
挣开钟离岳,跑了出去。
“小瀚!”
钟离岳紧追了过来,一把拉住她,“别喊他!”
“妈妈,爸爸。”小瀚嘴里喃喃念着,意然顾自往河边走去,千夏猛然瞪大了眼,而钟离岳已然一个箭步奔过去,一把将小瀚抱了起来。
小瀚在他怀里念叨了几句,竟是又安静下来了。
千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此刻,见钟离岳将小瀚抱了起来,才跑过来,“小瀚!”